蒜泥蛋黄酱

特摄|工地|嗨喽|楼诚|东凯|沙李|拒绝BE|自干五

【楼诚】破局 第六章

前文:【1】 【2】 【3】 【4】 【5】

 

---------------------------

 

【楼诚】破局

第六章


汪曼春的办公室隔壁有一间专门的VIP接待室,和公司主体偏向现代简约的风格不同,这里的装修却显得古色古香,还有专用的茶室可以邀请客人一同烹茶品茗,所用的茶具十分精致古朴,一看便知道价格不菲。 

汪曼春对茶道并没有兴趣,完全不理解这种温吞吞慢悠悠半天才喝完一杯的活动除了附庸风雅之外还有什么意义。但她还是特意跟着一位专业茶艺师学了几节课,可惜心浮气躁之人终究难解其意,一双纤纤玉手如同流水线一般往来于不同的茶具,选茗、择水、烹茶,虽有些流于表面的美感,却少了精行俭德的风骨,不过是为了讨好眼前的客人罢了。

“这是上好的茶叶,南田社长不妨尝一尝。”

 

南田洋子是一位举止端庄优雅的女性,脸上总是挂着恬淡的微笑,但只要眼角稍稍眯缝起来,就能发现那微笑里是半分虚情半分算计,像停驻在高处的鹰隼,眼光永远都在追逐平原上奔跑的兔子。

 

她端起茶杯,细细品过清香茶味才放下杯子:“茶是好茶,只可惜崖山之后无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茶味终究欠缺了几分韵味。日本茶道虽然师承中国,却自成一派发扬光大,现在看来,还是千利休所说的和敬清寂才是茶道正宗。” 

“才疏学浅,只学了一些浅薄的皮毛,让南田社长见笑了。”

汪曼春显得很谦卑。 

“汪总不用那么客气,你的诚意我心领了。”南田洋子这才开始跟她谈正题,她的中非常流利,只是口音听起来还是有些古怪,“上次和你叔父谈的采购案进行得很顺利,按照合同要求,我们的安装人员已经开始着手进行市政府办公楼的空调改造工程了,预计一周之内就能完工。”

“毕竟是市政府的采购订单嘛,资金到位快,是最稳妥的生意。”

当然了,不管是居中牵线的汪曼春,还是拍板这单生意的汪芙蕖,都有相当可观的抽成。 

“那么,关于投资建厂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可得加快进程才行啊,总部那边对现在的进度可不满意,希望贵方能尽快落实,邻市的招商局最近也在跟我这边接洽,如果邻市的政策比这里更优厚,那煮熟的鸭子可就飞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南田洋子说得漫不经心,但咬字里却有些咄咄逼人。 

“我明白,明书记那边我会继续打点的。”

汪曼春满口答应。 

“听说汪市长这次亲自出马去跟明书记拉家常攀交情,却还是没能把项目落户的事情谈妥,看来市长的金字招牌在书记面前好像不太管用。”南田洋子悠悠地说,“这位明书记似乎不太好拉拢呢。”

“我这位师哥是经济学方面的专家,曾经写过好几本专著,光稿费就十分可观。虽然他姐姐明镜已经死了,但明氏集团并没有倒,早就由他的堂兄接手打理,以我师哥的经济头脑,想在那里谋个差事并不困难,再怎么说都是一家人,里面于情于理都该有他的一份,可见他志不在此。我听他的口风,比起钱似乎更看重政绩。师哥很擅长权衡利弊,相信只要能发掘出共同的利益,就能找到合作的机会。” 

“你是说,他想要的是权?”

 

“我叔父就是最好的例子,之所以还有受人掣肘的时候,只是因为权力还不够大而已,所以这次进步的机会,他比谁看得都要重。男人嘛,有钱未必能买到权,但有了权,还有什么不能手到擒来的呢?”

汪曼春笑道。

从小到大,明楼不论在哪里都是人群中的佼佼者,他的优秀有目共睹。都说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而女人则是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汪曼春一直深以为然。在她看来,叔父过去给她介绍的那些男人不是徒有家世的纨绔子弟就是毫无内涵的暴发户,哪有明楼那般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迷惑,自己真正想要追求的究竟是明楼,还是那完美的背影。 

“既然如此,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南田洋子露出赞许的微笑。 

“对了。”汪曼春突然压低音量,像是在提防隔墙有耳,“海关和国安截获了我们从境外邮寄进来的病毒,现在正在进行调查,我怕——”

 

昨天晚上,汪曼春刚去了一趟叔父家。 

保姆知道她今天要来,特意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家常菜,可饭桌上却没有半点家的滋味,更像是一张可以吃饭的会议桌。汪芙蕖这位久在宦海沉浮的老江湖面色凝重,平常一向讲究餐桌礼仪的人,今天却破天荒地当着侄女的面抽起烟来,开口就问她四月二十二日那天是怎么回事。 

海关在检测出病毒后就第一时间向市里做了报告,汪芙蕖特意做了批示,要对入境的包裹快递严加检查,但他没想到国安那边会把东西扣下来,还顺手做了一个引蛇出洞的局。

事关A+峰会的保障问题,省厅对此十分重视,明确要求市局必须尽快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现在案发至今已经过去大半个月,却始终秘而不宣。即便汪芙蕖在国安还有些人脉,能打探到的也仅仅是些外围的消息罢了,比如说几个要紧的时间节点。 

“我事先不就跟你报备过了嘛,原本打算和师哥一起共进晚餐,结果公司临时有事没能去成。”

汪芙蕖也知道那天汪曼春和明楼要在那里见面,才会越想越觉得后怕:“这件事——和那个日本人是不是有关系?” 

“叔父,您这是什么意思?”

“A+峰会马上就要开幕了,我可不想在这关键的时候出什么幺蛾子,你最好也快点跟那个日本人划清界限,天知道她背后安得什么心!你啊,小心助纣为虐引火烧身!”

 

先前汪芙蕖已经在明楼那里碰过壁,现在又遇到这桩棘手的案子,简直是诸事不顺。他的屁股底下本来就不干净,侄女又跟日本人的公司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别的不怕,就怕国安会从汪曼春那里顺藤摸瓜查到他头上,上一任市委书记走得不明不白,他可不想落得和他一样的下场。 

“您多虑了,这件事纯粹就是一个巧合——” 

不等她说完,汪芙蕖已经猛地拍向桌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日本人一直勾勾搭搭地在打探些什么!” 

 

他的嗓门很大,但汪曼春却从里面听出了满满的心虚。 

当初能拿下市长这个位置,南田洋子可没少帮忙出力,虽然明面上是她这个侄女在前后跑动为他争取,但如果没有南田洋子在背后资助,这个市长之位恐怕早就花落别家了。

光想要好处却不想付出代价,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汪曼春挑了挑眉梢,眼里满是讥讽。

南田洋子如此精明,又岂会做这种赔本的生意,早在这场权钱交易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将把柄牢牢攥在手里,就算现在汪芙蕖想悬梁自尽,也由不得他来选日子。汪曼春心里很清楚,就算叔父当真发现了异样,也绝不会有那个胆子向国安告密。

如今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要一个被抓了,其他人也休想平安脱身。这个道理连她都能看明白,更何况是汪芙蕖呢,他望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只顾一个劲地闷头抽烟,脸上密布的皱纹让他看起来仿佛又苍老了好几岁。

 

“不用担心,有明楼这个挡箭牌在,你又没有出现在现场,没人会疑心你。” 

南田并没有把她的提醒放在心上,只管继续赏鉴杯子上的花纹,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 

明楼今天的行程也排得满满当当。

赶场似的主持了好几个会议,一天下来嗓子都有些哑了,阿诚只好把杯子里的茶叶换成了胖大海,可惜效果有限,到了晚上,他还要哑着嗓子去出席一个招待晚宴。 

除了他,市里的几位副市长也在场,正在聊省里的行政规划改革。 

云海市的隔壁是汇安市,虽然彼此临近,但论及经济水平,云海市在省里至少排名前三,但汇南市这几年的发展却常年滞后。为了改善省内发展不均衡的问题,省里下了红头文件,要将这几年发展势头不错的太平镇并入隔壁的汇安。

明楼这次空降云海,除了A+峰会的筹备,处理这个镇的交接问题也是他的工作重点之一。省里的考虑是希望先进带动后进,让云海的发展能够惠及更多人。但汪芙蕖却对这个决定十分抵触,太平镇被划走就好比在剜他身上的肉,要想争取省委常委的位置,云海的经济就不能落于人后,少了太平镇这部分财政收入,财政报告上的数字就会落下一大截,各个指标都会有所下滑。

汇报上的数字不好看,就等于在堵他进步的门路,他能平静的接受才有鬼了。 

 

可惜就算他再不情愿把这个能下金蛋的公鸡让给别人,也无法改变上头已经拍板决定的事情,难怪在今晚的宴会上脸色会那么难看,以他的脾气,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就让太平镇的交接顺利完成。

宴会上少不了有人上来敬酒,有些用酒杯沾沾嘴唇就能应付,但有些来头比较大的,就算是明楼也不敢随意怠慢,阿诚陪在边上也帮着挡了好几杯。 

酒宴的地点离市委宿舍不远,两个人都喝了酒也不方便开车,于是离开的时候明楼便提议直接走回去。 

晚风微凉,吹在脸上很是惬意。

明楼没有走最近的那条路,而是拉着阿诚绕远路去了附近的滨江景观栈道,平常七八点的时候,景观河边每隔几米就能看到情侣倚靠在栏杆边谈情说爱,可惜现在已经临近半夜,整条景观栈道上几乎看不到几个人。 

“酒喝了不少,就是不让好好吃饭,饭桌上所谓的酒文化真该改改了。”

明楼闻了闻领口,果然沾了一股浓浓的酒气。 

“所以才是酒精考验的战士嘛。” 

阿诚笑道。 

提着领口聊胜于无地扇了几下,明楼摇摇头:“吃完酒席回家再吃稀饭,这顿可够亏的。”

“还饿着?”

阿诚跟明楼打了声招呼,穿过马路去了对面的便利店,没过一会儿便提着一个印有店标的塑料袋走了出来,塑料袋里装着两个刚剥好的粽子,还是明楼喜欢的蛋黄鲜肉,还有两份煎饺。

马上就到端午了,正是粽子最热销的时候,这个时段便利店里的东西也不多,权当是吃点热乎的拿来垫肚子。

原来这条街上夜排档搞得很红火,但因为油烟扰民影响市容的关系,如今已经被工商和城管全部取缔了,那些沿街的违章建筑也被统一拆除,即便是有正规营业执照的商家也都收到通知,禁止违规占道经营,否则就要进行处罚。

少了绵延一整条街的大排档,这一带明显看起来冷清多了,也只有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还会在这个点继续亮着灯。 

 

两人找了处没人的台阶就地坐下,一边看水波上倒影的月色,一边吃便利店买来的宵夜。 

“味道还凑合。”

阿诚饿极了,一直在跟那些敬酒的开发商周旋,根本没有时间坐下来好好夹几口菜,风卷残云一般就把煎饺吃得干干净净,那毕竟是微波炉食品,在口味上不能计较太多。 

 

“以前大姐还在的时候,一有空就会亲自下厨做菜,虽然她的手艺并不好,但不知道怎么的,现在反而开始怀念起来。”月色怡人,明楼忽然打开了话匣子,“去法国上大学之前,我特意请了朋友一起吃饭,席间被他们起哄喝了不少酒,回家的时候醉醺醺的浑身上下都是酒味。大姐气得要命,让我坐在楼道里反省。我想今晚反正没机会回家,就去附近的小餐馆叫了一些吃的,当时也点了份煎饺。”  

“后来呢?”

阿诚问。

“其实大姐没隔多久就去开门了,可我当时正坐在餐馆里美滋滋地享受夜宵呢,但她哪里知道这些,还以为我喝醉了四处乱跑,自己先把自己吓得不行,随手披了件外套就出了门。”

“她一定很担心你。”

“是啊。”明楼露出温柔的笑容,“她沿着街道一家一家找过来,我被她发现的时候正端着碗喝汤呢,她一把推开门,然后就哇得一下哭了出来。从那以后,只要她在家我就尽量不在晚上安排活动,哪像现在,早出晚归都是家常便饭。也是,就算早回去了,也不过是对着一个空荡荡的家罢了。”

明楼把筷子搭在装煎饺的盒子里,一不小心把垫在底下的纸戳出一个洞,回忆里的美梦似乎也跟着碎裂开来,与漫天星光一起沉入水底,只能在岸边遥遥相望,却再也无法触及那片温暖。

“别哭啊。”阿诚了解失去亲人的痛苦,最怕应付这种场面,看到对方假装不经意地用拇指抹过眼角,自己眼里也跟着发酸,想了想又改变主意,“要是心里难受,就干脆哭出来吧,心里能好受些。” 

“一会儿叫我哭,一会儿又叫我别哭,你可真难伺候。”明楼弯起食指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然后把吃完的煎饺盒子一股脑地塞进塑料袋里,跟着又说,“都怪我不好,没能留在她身边好好照顾。”

阿诚赶紧安慰道: “你当时人都不在国内,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是怪那个伤人的歹徒。”

话音刚落,明楼的脸便转向他,眼里骤然多了几分审读之意:“你知道的东西不少啊。”

口气也跟着渗入一丝寒意。 

若不是出于调查需要事先查阅过案件卷宗,阿诚当然不可能对他的经历如此了解。察觉到来自身旁尖锐的视线,阿诚这才猛然从感同身受中惊醒过来,刚才那出脉脉温情显然削弱了他的警惕心,险些忘了这个男人身上也有凌厉逼人的锋芒。 

“您还没上任的时候,市委市政府这边就已经小道消息满天飞了,我多少也从梁主任那边听说过一些。”

好在他能及时编出说辞。 

“在背后议论领导,胆子挺大。”明楼说,“之前我跟梁主任也聊过,但他好像……了解得并没有那么细致。”

阿诚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又给自己圆话:“我的职责就是为您服务,准备工作可不敢怠慢。” 

“你的意思是说,梁主任没把我放在心上,只是应付了事?” 

 

这个问题要是回答不好可是会得罪人的,阿诚哪敢乱接明楼丢过来的钩子,只能在回答时加倍小心,一字一句都得小心斟酌:“梁主任要协调整个市委上下的日常事务,人多事杂难免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毕竟职能范围不一样,侧重点当然也会有所不同。”

虽然没到对答如流的程度,但好歹也算有理有据,可阿诚依然觉得这么说恐怕还不足以说服对方。

原以为疾风骤雨近在眼前,可明楼却突然结束了穷追猛打,沉默少顷就站起身,掸了掸西裤上沾到的灰尘:“明天下午要见藤田集团的南田社长,你早上早点过来。” 

 

阿诚赶紧应下,然后将明楼一路送到市委宿舍门口。

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以至于路上静得让人心里发毛,黯淡的灯光配上灰暗的路面为不安提供了更多滋长的空间。 

 

阿诚打车回到家里已经是后半夜了。

这一晚他彻夜未眠,一直在思考补救的办法,但想蒙骗明楼那样的聪明人并不容易,那是个擅长捕捉细节的人,一个虚假的身份终究经不起鸡蛋里挑骨头,而他所能做的只有见招拆招而已。 

转眼便是第二天。

阿诚七点就准时来到明楼家,门铃刚嘀嘀响了两声便有人过来开门。

为他开门的是明楼,但他身后还有另一个人。 

 

(未完待续) 

评论 ( 50 )
热度 ( 342 )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蒜泥蛋黄酱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