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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破局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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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破局

第九章

刚才给他打电话的人是办公厅主任梁仲春。

电话那头闹哄哄的,不时还能听到有人在扯着嗓子叫骂,让能做主的领导出来,不然我们今天就赖在这里不走了,今天咱们非得讨个说法不可,说着,还有女眷呼天喊地的声音,梁仲春独自一个人显得孤木难支。 

阿诚赶紧跟着明楼出来。

外面的天色有些晦暗,这几天多雨,虽然雨势不大,却连绵不绝下个不停。今天早上又下了一场小雨,好在时间不长,只持续了半个小时而已,但在水泥地面上还是能看到零星分布的水洼,倒映出树梢上绿叶和白花。 

 

门口大门紧闭,门卫老刘不在岗亭里,而是跟梁仲春站在一起,正试图安抚门外那些闹事者的情绪,梁仲春被几个妇人推过来推过去,却根本不敢还手,俨然就是一个人形沙包。好在公安那边出警及时,赶来的警察迅速站成一排,拦住正不断向前推搡的人群,梁仲春这才终于逮到机会跌跌撞撞逃出包围圈。

阿诚扫了一眼人群里的面孔,基本上都是些老弱妇孺,人群里甚至还有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也有白发苍苍的老妪领着才五六岁大的孙子站在里面,小男孩茫然四顾一下一下吸着鼻子,压根不明白周围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的场面热闹非凡。

粗略数了一下,现场起码有五六十个人。

如果不尽快控制住局面,很快就会有大批记者被吸引过来,还有那些不明真相的围观者,在这个互联网发达的时代,谁都能成为新闻的制造者和传递者。 

梁仲春一瘸一拐地迎过来,他有一条腿以前受过伤,因为没养好的关系留了病根,一到潮湿多雨的天气就疼得厉害,连走路都不利索,看到明楼出现就好像找到了救星:“明书记,可算把您给盼来了!”

说完他又瞄到阿诚的脸,发现他脸颊上莫名其妙肿了一块,便忍不住盯着看。阿诚被他盯得不自在,只好胡诌了一个理由,说那是皮肤过敏,先将事情暂时搪塞过去再说。梁仲春不疑有他,便没有多问,再说了,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时候。 

 

“外面是怎么回事?”

明楼问。 

“那些都是太平镇镇政府公务人员的家属,来向市里讨说法。”

梁仲春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滴下来的汗,他原本想劝这些闹事的家属回去,可惜根本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听他这么说,明楼就明白了。

太平镇原本是云海市下辖的一个镇,但现在已经划归给了隔壁的汇安市,合并到新区进行管理,这件事之前上头就拍板做了决定,在明楼上任的时候也正式下发了文件。但从他上任至今,太平镇的交接工作却一直拖拖拉拉停滞不前。虽然明楼曾经在开会时着重强调过,但现在看来收效甚微。

“把人全关在外面也不是个办法,堵不如疏,还是让他们进来说话吧。外面车来车往的影响不好。你去安排一个会议室,重点先把老人和孕妇先安顿好。”

梁仲春不敢怠慢,听完明楼的吩咐就立刻去落实。

阿诚也十分伶俐,打算出面去跟外面那些堵门的群众交涉,但明楼却从他手里抢过扩音喇叭,说:“还是我去吧,你去帮梁主任打打下手。既然这些人只跟领导谈,那我就跟他们谈。” 

 

他微微颔首,旋即紧了紧了脖子上的领带,然后举起喇叭放到面前,伴着一声刺耳的杂音,正在门外跟警察较劲的人这才停下来,冲着这位刚刚到场一副领导派头的男人仔细打量,不消数秒就有人认出了明楼的脸,指着他喊那是新来的市委书记。

这下,门口更加热闹了。

位于人群最前面的中年妇女立刻用大嗓门跟着嚷嚷:“青天大老爷要给咱们做主啊!” 

明楼走过来的时候就在观察,这个女人应该是负责领头的人物,嗓门最大蹦跶得也最卖力,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巴不得多招揽些人过来围观,剩下的其他人大概早就喊累了,只在后面附合几句滥竽充数。 

明楼也没急着把人请进来,等带头的那个嗓子喊哑了才说:“我知道大家今天过来肯定是有话要说,我已经让梁主任准备好了会议室,有什么要求可以进来慢慢谈。说了这么长时间,大家想必也口干舌燥了吧,正好趁这个机会喝杯水休息休息。刚才我好像还在队伍里看到有孕妇老人,她们的身体总该照顾一下。”

明楼的话说得很在理,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脚都快站麻了,可带头的那个女人却似乎不太情愿,她今天撺掇这些姐妹长辈过来就是要对市里逼宫,为了能在短时间里解决聚集的人群,现场人越多,市里会做出的让步也就越大,这要是进了大楼被关进会议室里,那她们还能闹给谁看? 

“这样吧,你们可以先选一个人做代表,把每个人的要求都告诉她,让她来归纳总结,这样我们谈问题也会方便一些。否则大家坐在一起七嘴八舌,我到时候该听谁的才好?” 

门外人群攒动,都觉得这个法子切实有效。

毕竟大家此行只是想要解决问题而已,能有解决问题的途径谁会跟政府作对呀?再者,这个新来的书记说话有礼有节,考虑问题也周详细致,不愧是曾经的经济学权威,站在那里的气场就跟普通人不一样,看起来比刚才走掉的那个梁主人靠谱多了。 

经过商量,大家最终决定先试着谈一谈,若实在不行,大不了下回再过来闹,就不信讨不到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案。 

明楼一出马就如披荆斩棘一般打开了通途,很快就稳住了场面,一行人呼啦啦地涌进会议室里,转眼就坐满了。

梁仲春已经泡好茶水,殷勤地招待过来,鉴于已经快到中午了,又特意去订了盒饭,就怕这帮姑奶奶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等他们吃饱喝足润过嗓子,阿诚这边也把这群人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

为首的那个中年妇女叫徐爱芬,是太平镇镇长黄友德的老婆,她仗着老公手里的权力在镇信用社里谋了个好职位,工资高福利好,闲来时就呼朋引伴一道去打牌,日子过得很是。

这个徐爱芬一向以泼辣著称。

之前黄友德那边新来了一个漂亮的女文员,两个人常常私底下眉来眼去。徐爱芬一听说便气冲冲地堵在女文员回家的必经之路上,一见到对方出现便大骂贱人,然后揪着姑娘的头发扇一连了好几个耳光,闹得人家没办法再在单位里做人,只能打报告调离原来的岗位。 

 

和她同行的其他人基本都是镇政府工作人员的家眷,这次组团过来,核心就是为了一个待遇问题。

太平镇是汪芙蕖一手搞起来的小康示范镇,在政策上给予了很大的倾斜和扶持。但汇安市经济条件不如云海,平均工资也差了一大截,如今太平镇并入汇安市新区,究竟要施行哪边的工资标准便成了一个棘手的大问题。

如果根据汇安的标准来,那就意味着太平镇要降低工资待遇,每个月至少要减少四分之一的收入。

如果继续保留云海的标准,太平镇的利益倒是保住了,但汇安市的其他基层公务人员能接受这样的双重标准吗?心里肯定也会有意见。

 

“我已经通知了黄友德,他说待会儿就来。”

阿诚汇报说。

明楼暗暗搓了搓手指,在他看来,就算待会儿黄友德真的来了,也未必会乖乖把他老婆带回去。徐爱芬今天敢聚众闹事,背后肯定有他的支持,说不定还有汪芙蕖从中推波助澜。就算那女人一不小心把事情闹大,也有人能兜得住。 

不一会儿,黄友德果然来了。

他今年四十五岁,圆胖的脸看起来富态十足,自从当上太平镇的镇长之后,他隔三差五就要参加应酬,没过几年便养出了啤酒肚和脂肪肝,远远走来就像一个滚动的大圆桶,后面还跟着七八人,应该也是太平镇的人。 

 

他一走进会议室就匆忙将老婆拽到一旁,装模作样地训斥她修改行政规划是省里的决定,省里的决定肯定是高瞻远瞩的结果,太平镇上下自然举双手赞成,一个妇道人家目光短浅,当然领会不到省里的远见。说完又在明楼面前讨饶:“明书记您可千万别跟我老婆一般见识,她就是个家庭妇女,外面刮风下雨都不管,就只爱计较几个小钱。”

徐爱芬就不乐意了:“黄友德你个没用的东西!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嫁给你!咱们一家老小就靠这么点工资过日子,明年儿子还要结婚,上个月刚买房交了首付,如果待遇降下来,每个月去掉还贷的钱还剩几个子儿啊?你这个混账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老娘既要照顾你老娘又要照顾孩子,这日子没法过啦!”

说着,她就扑通一声坐到地上,一边撒泼似的哭骂,一边往黄友德脸上挠。

 

夫妻俩一唱一和,其他人看到有人出头,也跟着一起起哄,竹筒倒豆子似的开始诉苦,都是各有各的难处。 

明楼冷眼旁观着这场声情并茂的好戏。 

按理说,现在太平镇已经划给了汇安市,就算他们有什么难处问题也应该去找汇安市政府反应,现在却非要咬着云海市不放,既是甩脸给汇安市看,也是把他这个老东家架在火上烤。 

无论他插手与否都很难办。

阿诚也跟着头疼起来,按理说,市里跟太平镇关系最密切的是汪芙蕖,理所当然也是最适合去安抚这些人的对象。但这只老狐狸狡猾得很,昨天就借口下乡考察了,把之后日程排得满满当当,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显然是不想趟这个浑水。

“大家的困难我已经知道了,今天大家先回去,这件事肯定会给大家一个解决方案。”

徐爱芬仍旧不依不饶,虽然她刚才哭闹的时候声势浩大,但实际上半点眼泪都没挤出来,现在拿袖管擦了擦眼睛,腰板又硬了起来:“您是市委书记,大官,说话肯定算数!但总得给个期限吧?别是忽悠我们这些小老百姓。”

明楼只好给出承诺:“一周之内,我肯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阿诚本想拦住他,但对方却暗暗使了个眼色。 

这件事他已经不可能置身事外了。 

倒是黄友德心中大喜,今天演这一出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只要能逼明楼当众接下这件事,他们的目的就算达到了。

这还是汪市长给他出的好主意,毕竟省里都知道他不希望太平镇被划走,但阳奉阴违这个罪名他可担当不起,只有把烂摊子推给明楼才能撇清干系,至少表面上谁也逮不到错处。

等梁仲春将这群不速之客送走,明楼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才他跟阿诚走得太匆忙,药箱都没来得及收拾,还敞开着摆在桌面上。

明楼面色严峻,闭目良久才重重地靠向椅背,徐爱芬的尖嗓子实在太吵了,害得他直到现在还在头疼,比滴滴答答又开始落起的雨更让人烦心。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是不是先跟汇安市那边联络一下?” 

阿诚先把东西收拾好放回原处,又站回明楼身边,一脸忧心忡忡地望着他。

 

“汇安那边必须得联系,不过下午有两场活动要参加,我不能缺席。”明楼还在惦记下午的日程安排,手搭在桌上富有节奏感地敲击着,仿佛这样做能帮助他思考,“这样吧,你去帮我把最近五年太平镇的经济资料整理一下,回头我要看。” 

 

“好。”

阿诚满口答应。

 

“其实这些活本不该劳烦你的。”

明楼有些歉然。

“在其位谋其政,我既然当了你的秘书,就应该把份内的事做好,再说了……”

阿诚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是歪了歪嘴而已,并没有把话说完。 

“怎么,担心我?”

明楼皱起的眉头稍稍松开了一些。 

“没有。”

否认得那么坚决恰恰是口是心非的表现。 

明楼笑了起来,他当然明白对方是一片好心。

眼下他在云海市立足未稳,身边能信得过的人屈指可数,而阿诚恰好是这为数不多中最善于领会他意图和想法的一个。之前他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总是借着试探对他百般戏弄,虽然现在彼此已经开诚布公,但他却仍对那些坏心眼的恶作剧乐此不疲。

明楼百思不得其解,以前大姐在的时候,他似乎更喜静一些,如今兴许是一个人过久了,却好像转了脾性,反而更喜欢热闹。

现在再看阿诚捧着记事本认真记录的样子,明楼只觉得他动静皆宜,越看越是顺眼。他心头就像被猫尾巴挠了一下似的,平素一贯口若悬河的人竟莫名地口拙起来,拼凑了好半天也没能组织出满意的句子来表达谢意,他突然有股莫名的冲动想要揉一揉眼前的青年,或者再借敷脸这个借口去摸摸他的脸。 

但他很快就叫停了这种念头。

既然对方三番两次声明自己不喜欢这样,自己又何必要用这种会让人反感的方式来表达好感呢?于是作罢。

 

晚上,阿诚陪着明楼一起加班,他必须赶在明天前把天平镇的相关资料全部分类整理出来。

一直盯着屏幕既伤眼睛又伤精神,阿诚只好暂且停下来,先一一揉过那些有护眼作用的穴道,再顺道翻看手机上没有阅读的消息。

一条刚发布的微博引起了他注意。

微博的昵称叫做“一个有追求公务员”,他自称是汇安市的基层公务员,言之凿凿地声称太平镇在并入汇安之后将继续施行原有的工资待遇,那是赤果果的双重标准区别待遇,并对此表示抗议。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他还特意贴出镇政府网站的公告,号称截图为证。

处理方案八字还没一撇呢,何来什么公告截图?阿诚顿时心凉了半截,赶紧打开太平镇的公务网站核实,但网站首页上早已看不到截图所示的那些内容,显然是被删除了。 

但这条由非认证小号发布的消息已经迅速引发公众的关注,不到十分钟转发已经超过一百,随着一些云海本地公众号的参与,还有进一步发酵的可能,此举必将导致太平镇和汇安市之间的矛盾被进一步激化。

两件事在同一天发生,是无独有偶还是有备而来,实在耐人寻味。阿诚仿佛依稀看到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正逐渐编织成型,誓要将明楼围困其中。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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