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楼诚衍生/POI】博弈论
第二章
杜见锋一提到明先生，Finch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
以对方干净利落的手法，十有八九是军人出身，中国是控枪国家，资本集团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圈养私人武装，黑社会性质组织犯罪最多也就是和黑市有些牵扯，能有本事将在鄂尔多斯发生的那次事件梳理清楚，并且将他的身份和TM的存在统统挖掘出来，只有具备官方背景的人才有可能做到。当初在香港和他一起共进晚餐的那位明先生显然来头不小。
如今连大使馆也牵扯到里面，Finch不得不有所提防。
大使馆作为外交代表机构，代表整个国家的利益，是一国派驻到另一国的外交人员居住和工作的地方，所辖土地被视同为本国领土的延伸，驻在国不得侵犯，使馆内肯定有地方能够规避监控，即使撒玛利亚人最后发现他们被送往那里，也不敢轻易有所行动，他们若胆大包天敢在他国大使馆里大肆屠杀，必然会演变成严重的外交问题，这的确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他们的境况，保障他们的安全。
但踏如使馆之后，TM又该何去何从？
Finch不知道除了身边的Reese和Root，还有下落不明的Shaw之外，自己还能再信任谁？
撒玛利亚人的野心正在迅速膨胀，他已经尝试过控制整个城市，尝试攻击纽约证券市场，甚至开始暗中扰乱政治选举，近期上台的几位政要在政见上并没有出奇之处，但手头往往都有推广某种电子产品以惠利特定人群的项目，而项目落实的公司或多或少都和德西玛有所牵扯。Finch怀疑那都是撒玛利亚人为了扩大监视范围做出的安排。
美国政府对于德西玛公司和撒玛利亚人的控制正在逐步瓦解。
这些被撒玛利亚人当做棋子运作的人不可信任，但那些对自己身份和目的欲盖弥彰的异国人就值得信任吗？这无疑也是一个暗藏隐患的选择，与其指望靠第三方势力干涉来扭转局面，Finch更希望能由自己去和撒玛利亚人做个了断。
“我只是奉命行事，你们已经被撒玛利亚人的系统锁定了，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追兵过来，你们几个好不容易从泥坑里爬出来，还灰头土脸呢，又迫不及待想要跳回去，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护送这批人的车已经停在边上，原本安装在上面的导航系统和智能控制系统已经事先拆除了一部分，避免因为联网上传位置信息而留下多余的痕迹，而前提是，他们得在街面监控恢复之前抵达大使馆，然后留下足够的时间去处理这辆车，免得因为异常行为而受到监控的重点关照。。
杜见锋等的有点不耐烦了，催促似的用脚尖点着地面，希望他们尽快给个准信，毕竟他们能耽误的时间很少。
“你怎么看，Finch？他们是不是冲着TM来的？”
Reese目不转睛地盯着杜见锋，直觉告诉他周围至少部署了一个小组的人，现在或许正将枪口瞄准他们的脑袋，而在这沉沉夜色当中，他们连对面街上的商店招牌都看不清。
“起先我也这么认为，但恐怕他们的目的并没有那么单纯。”Finch做了个深呼吸，逼迫自己尽快冷静下来，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那个沉甸甸的箱子，“恐怕早在鄂尔多斯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截获了TM的源代码，并且做了深入细致的分析和解读。”
细究起来，现在和当时的情形似乎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
TM都不是以人工智能的面貌出现，她已经回归到最初始的状态，那就是
装载在存储器里的代码，就核心框架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他们拉拢我们又能得到什么？”
Reese又问。
“谁知道呢。”Root耸耸肩，“但他们特意派专车接送，甚至不惜和撒玛利亚人的特工交上火，至少说明我们具备让他们礼敬有佳的资本。”
“但我们对他们的底细一无所知，一旦踏进使馆就真的身不由己了。”Finch表示，“借助他们的力量暂且避过风头，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可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Root说，“我们只能先试着和敌人的敌人坐下来玩一局牌，看看他们抛出的橄榄枝上究竟沾的是蜂蜜还是毒药。”
“你们究竟讨论完了吗？”
杜见锋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低头看表。
“讨论完了，我们跟你走，暂时的。”
作为友善的表示，Root率先收起枪插到腰后，放下外套刚好能挡住枪把。杜见锋对他们随身携带武器这点似乎并不在意，也没有要立即卸除的意思。在简短的讨论之后，大家终于在回避撒玛利亚人的追踪上达成了共识，杜见锋刷的一下拉开车门，将所有人招呼上去，接着便是车灯大亮，司机刚蹬下油门，坐在后面的Finch却突然开口。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他竖起一根手指。
“什么事？”
“还有只狗。”
“狗？”
中国驻美大使馆位于华盛顿西北区，南侧就是中央公园，外墙采用的是法国石灰石，素净淡雅，与周围的诸多建筑相得益彰。
大使馆一带也被停电事故波及，所幸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应急发电机提供的电力足够维持使馆工作人员的正常活动。杜见锋持特别通行证进入使馆，一路畅通无阻，在他的带领下，Finch等人被送往暗藏在地下的某一层，灰白色的墙面在视觉效果上略感压抑，穿过被看守层层戒严的走廊，尽头可以看到一间屋子。
四周没有窗，装修风格以简约为主，通风和空调设施齐备，室内温度调节得宜，看来这些地下设施并没有受到停电的影响。陈设像是一间会客室，但这里没有接通无线网络，唯一能够帮助他们了解外界的渠道就是安装在墙上的壁挂式电视机，还有一份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摆在茶几上的报纸
和他们之前预计的差不多，这和变相软禁其实也没有多大区别。
Finch百无聊赖地翻开报纸，目光落在其中一版上。
报道的内容与中美贸易洽谈有关，中方商务部副部长将会出席洽谈会，在镜头捕捉到的图像中，可以看到明楼和阿诚也在队伍里，作为随行人员跟在商务部副部长身后。
看来明先生这次的身份是商务部的官员，也许出了会议室，他又会披上别的伪装。
杜见锋坐在沙发上，用布将靴子仔仔细细擦拭了一遍，那是他当兵养成的习惯，一个合格的军人理应保持良好的内务，在这点上他一向以身作则。
“特种兵？”
军人和军人之间总是有着奇怪的共鸣，Reese对杜见锋的资历很感兴趣，能被派遣到海外执行任务的通常都是军中精英，在无关立场的情况下，他对杜见锋并没有特别的好恶。
“你觉得我会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吗？”
杜见锋往鞋头上吹了口气，上面已经被他擦得铮光发亮，不过他还是擦得很认真，似乎一定要擦到一尘不染的程度。
“那你从军的契机是什么？”
和身份无关的问题倒是可以回答，杜见锋抬眼看了Reese一眼：“因为老子不想学习。”
“嗯？”
杜见锋的英语口音极重，对他来说讲异国他乡的语言绝对是一种折磨，“一家都是精英分子，而老子偏偏是其中的异类，从小喜欢上树掏鸟，下河捞鱼，唯独就是讨厌学习，宁可把时间拿去搓尿泥也不想多看课本一眼。”
“家长眼里的坏孩子，捣蛋鬼，对吗？”
“他们管那叫桀骜不驯，不服管教。为了避免我将来学坏走上不归路，只好想方设法把老子送进军营里，当然比起上学，这个决定还算可以接受。”
“后来呢？”
“原以为当兵只要会打枪揍人就行，结果去了特战以后学得东西他娘的比上学还多！什么军事外语，爆破学，地上跑的天上飞的都要会，那几年也不知道是怎么活过来的，眼睛一闭脑袋全是书本，简直就像糊了屎尿一样，挥之不去。”
“你不是很乐在其中吗？”
就在这时，有人用身份识别卡刷开了会客室的强化玻璃门，但紧随人声蹿进来的却不是人，而是一只狗。
明明是一只马里努阿犬，却偏偏起了个名字叫小熊。
它是Reese和Finch收养的军犬，训练有素、灵性十足。一进屋就立刻扑进Finch怀里，爪子在他裤腿上拼命挠着，尾巴兴奋地甩动，能在陌生的地方遇到熟悉的对象，多少能缓解心理上的紧张和不安。Reese拍了拍它的背脊，Bear随即趴到他身上又是舔脸又是撒欢。
“好了，我的工作完成了。”
进来的人叫方孟韦，他是大使馆的外交人员，但那只是他的公开身份而已，他的另一重身份是国安的情报员，除了收集情报，也负责为杜见锋所在的小组提供后勤及物资方面的保障，有时也会亲自出马。
“谢谢，我知道那个地方只提着手电筒会非常难走。”
Finch抚了抚小熊的脑袋，它随即吐着舌头乖顺地趴到地上。
“它的警戒心非常强，刚进那地方的时候还试图攻击我，还好有主人的声音可以安抚它的情绪，您很有先见之明，录音是个好主意。”
方孟韦说。
“否则它不会乖乖跟着你走。”
Reese答道。
“确实如此。”方孟韦笑了笑，温和而又礼貌，“对了，明先生待会儿会过来，他让我先知会你们一声。”
“跟我们谈合作还是威胁？”
Finch反问，脚边的小熊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猛然竖起耳朵。
“您谈及的这些内容已经超出我的权限，恕我无法回答。”
方孟韦的态度依然彬彬有礼，他不是餐厅的侍应生，并没有义务像服务业者那样对每一个客人都热情相待，他朝Finch等人微微颔首，踏出门外的时候又扭头冲杜见锋勾了勾手指。
会客室里只剩下Finch、Reese、Root还一只狗。
经过三十分钟的等待，预定要和他们见面的人这才姗姗来迟。
那张年轻英俊的东方面孔这次也陪同明楼一起出现，他习惯成自然地接过长官的大衣挂到衣架上，然后开始泡茶。
“我还不知道这位先生尊姓大名，他看起来像是你的秘书或者助理，又好像不是。”
Reese问道。
“我叫明诚，叫我阿诚就行。”
“阿诚与我并肩作战多年，久经考验。”明楼向后一靠，身体随即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就如你和你的同伴一样。”
阿诚对明楼的说法笑而不语，奉行着充满东方风情的待客之道，他为客人们准备了红茶，而给明楼准备的则是普洱。
Finch坐在一边，明楼坐在另一边，Reese和阿诚也分立于两侧，中间只有茶几相隔。坐在茶几前的两人都是彼此团队中的核心人物，他们之间的对话必然会对接下来的行动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屋里茶香四溢，若能再摆上一副棋盘和黑白棋子，或许就跟当前的氛围更加契合了。可惜在最现实严峻的问题面前，没人有那个闲情逸致焚香鼓琴，煮雪烹茗，他们心中只有纵横交错的棋盘格，Finch似乎完全没有自己正落于下风的自觉，他还是那副宠辱不惊的面孔，目光平静无澜。
他们不可能抓着茶叶梗开局猜先，双方都有机会抓住先手。
“我猜你一定不是以商务部官员的身份来与我们接洽。”
Finch首先提出疑问。
“我为国家效力，并不局限于某个位置。”
“我想知道中国人为什么也要对撒玛利亚人下手。”
“Finch先生，经过我方的评估，认为撒玛利亚人在信息对抗中很有可能成为一种高度危险的武器。现代战争和过去不同，除了传统的海、陆、空、天领域之外，赛博空间及赛博对抗正在赋予现代战争一个全新的形态。”
赛博空间（Cyberspace）是哲学和计算机领域中的一个抽象概念，指在计算机以及计算机网络里的虚拟现实。他主要由电磁频谱、电子系统以及网络化基础设施三部分组成。而赛博战即是建立在赛博空间的对抗，它的范围非常广泛，包含了所有传统电子战的要素，信息战，计算机网络战、通讯以及电子对抗都被包含在内。
而寄生于网络空间的撒玛利亚人显然可以对号入座。
明楼目光如炬：“我的工作是御敌于国门之外，而网络空间没有边界，紧密相连，而撒玛利亚甚至无需踏出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土，就能对我方实施攻击，这种缺乏节制的人工智能一旦泛滥，就会变成危险的温床，人类社会的毒瘤，必须坚决予以消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