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杜方/POI】 博弈论
第八章
军区司令看起来慈眉善目，说话总是笑盈盈的。
但凡是了解过他履历的都知道，这位可是个深藏不露的狠角色，战场上杀伐果决，年轻时打过不少硬仗，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打过谅山战役，虽然年纪一把了，却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他手里捧着茶缸，一口一口灌着热茶，看方孟韦主动请战，立刻点头准了，等红军蓝军完成攻守转换，就让作战参谋把他编入蓝军，位置不限。
“首长，这好像超出计划了吧？”
作战参谋赶紧提醒他。
“这次的要求是演习要尽可能贴近实战，敌人会死守着攻击计划打仗吗？蓝军就要不按常理出牌，每次都让红军旗开得胜，我们还怎么总结问题发现问题？老翟把他手底下那个特战队像个宝似的成天捧手里，我倒要看看他随机应变的本事怎么样。”
“杜见锋这个小兔崽子头脑活络，办事也牢靠，就是有时候性子急躁了一点，偶尔让他吃点亏也是好事。”
上面有老首长压着，翟军长也不好明着护犊子。
“我自作主张借你们的人用一用，应该不介意吧？”
司令员笑着问身旁的明楼。
做为国安方面的顾问，明楼也应上级的要求前来旁观演习，顺便给新成立的国安十九局物色人才。论资历，明楼是后辈，自然不会计较这种小事，再说了，对于司令员的见解他也深以为然，当然乐得和军区首长们一起看好戏。
“那个娃娃……是姓方对吧？你对自己在蓝军的角色有什么要求吗？这次的蓝军也是有配备信息战大队的，那里配套设备一应俱全，肯定有适合你的位置。”
司令员笑呵呵地问道。
“我但我觉得那地方并不适合我。”
“哦，为什么？”
“对信息战大队来说，我毕竟是个外人，骤然在里面插上一脚未必能配合默契，没准还会拖后腿，所以我打算单独行动，直接去破坏对方的指挥系统，我一个人目标小，不容易被发现。”
即使是在司令员面前，方孟韦也照样面不改色，只是对自己的想法据实回答而已。
“看来你对自己的技术水平很有信心嘛。”司令员点点头，“你还有什么具体想法，大可以在这里说一说，老翟你听归听，可不许通风报信。”
翟军长一听就知道老首长这又是打算给他出难题，看来这次的演习他压根就没打算让红军轻松过关。
“特战队比常规部队更擅长城市CQB作战，在渗透作战时红军一定会毫不吝啬地刺出这把尖刀，但指挥部和特战部队一个在城市内，一个在城郊，无法直接靠口头传递消息。”
在之前演习当中，有一个项目就要求红军在通讯被完全切断的情况下重建通讯联系，杜见锋的小队完成得还算不错，导演组给他打的分很高。相同的手法完全可以炒冷饭，再端出来给红军享用一次。虽然这个项目已经考核过了，在攻守转换之后完全没必要再来一次。但方孟韦却有个很大胆的设想，他要在红军的通讯网络里做手脚，然后向杜见锋发出错误的情报和行动指挥，直接诱使他带领手下的精锐主动跳进陷阱里。
“军用通讯系统可没那么容易破解，我也不可能把这些机密随随便便跟你共享，就凭你一个人、一台笔记本电脑就能做到？”
司令员反问。
“红军可以袭击导演组，为什么蓝军就不能入侵导演组直接夺取需要的东西呢？”方孟韦比了个开枪威胁的手势，然后面不改色地说，“首长，您现在是我的俘虏了。”
一旁诸位参谋和指挥调度人员无一不是目瞪口呆的表情，一旁的警卫员看看首长又看看方孟韦，鉴于威胁者手上根本没有携带武器，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时是不是该出手反击。
“有意思，这个娃娃很有魄力嘛！有兴趣来我们信息战大队吗？像你这样的年轻专家，我们一向待遇从优。”
司令员用眼角的余光示意警卫员退后，一贯慈祥亲切的脸上里多了几份锐利，他像是在征求意见，但口气却像是在下达命令，方孟韦这才终于见识到老将军身上与众不同的气势，那才是真正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杀神，即使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也能靠一个眼神震慑宵小。
方孟韦心中坦荡，但还是觉得身上遍体生寒，心里琢磨着姜果然是老的辣，之前他去国安的时候，负责给他面试的明楼也身兼这样的魄力，一个眼神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尽管额头上已经冷汗直冒，但方孟韦却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司令员对眼前这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后生甚是满意，审视间多了几分赞许，他收敛起目光，笑道：“现在的年轻人既有想法又有行动力，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老首长，哪有您这样当着面就挖人墙角的啊，孟韦已经是国安局的人了，他要调离我可第一个不答应。”
“怎么，不就挖个人嘛，国安派你这个副部来观摩我这个小小的军区演习，恐怕不止是为了增强协同作战能力那么简单吧？”
演习之前就有人偷偷跟司令员打过招呼，要是十九局看上什么人才，不许藏着掖着，一律放行。
“您老就别难为我了，我这也是公事公办啊。”
明楼赶紧笑着讨饶，有他开口，方孟韦的情绪也总算缓了过来。
有司令员亲自拍板，方孟韦得以变相侵入红军指挥系统，他就像一个普通平民一样混迹在城市里，他截下红军指挥部发送过去的情报，假装导演部临时更改了演习项目，要求杜见锋带领他的小队前往别处执行其他命令，将他从驻守的电厂调离。
导演部的想法一向难以捉摸，谁也不会有所提防。
方孟韦一边监控红军指挥终端发出的指令，一边留意着杜见锋小队的动向，而蓝军指挥官则派了一队人前往电厂，誓要将这里拿下。
然而，蓝军刚深入电厂就遭到杜见锋小队的埋伏，不仅如此，红军还占据了地形和人数的优势，双方虽然激烈交火，但胜利最终还是属于准备更加充分的一方。
形势的发展和方孟韦一开始设想的截然相反。
他将笔记本猛地合上，红军的反应显然是事先就已经有所防备，他实在搞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露出了马脚，他直接得到了入侵红军指挥系统的授权，理应不会被发现才对。
就在他左思右想之际，一个影子忽然横在他面前，挡住了一大片阳光。
“怎么样，还是老子技高一筹吧？”
方孟韦一抬起头就看到杜见锋得意洋洋的冲他笑，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丢下笔记本电脑便从腰上拔出手枪，额外的反应动作无疑会拖累他的行动，只见杜见锋一把夺过枪，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将它拆成零件，似乎根本不屑使用武器，他冲方孟韦勾了勾手指，然后双方默契地摆出开架的姿势。
在进入国安之前，方孟韦也受过系统的训练，而且成绩很优异，但这次和以往不同，他面对的可是杜见锋这个特战队长，论技战术水平，他在军区可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只用单手对付他也绰绰有余，方孟韦起先还能跟他过上几手，但四招之后，杜见锋就把他的底子摸得差不多了，一个擒抱就将他压倒在地，没直接下重手或者照脸过去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这一架没打几个回合，但着实打得辛苦，才过了几招方孟韦已经落下一身汗，躺在地上气喘吁吁。
“怎么样，这回服了没？”
“好歹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吧？”
“你一出导演组大门我的人就一直跟着，还在你包里偷偷塞了发信器，你的位置我可是了如指掌，瞧你瞎指路我就知道这命令里肯定有问题。”杜见锋半蹲在一旁，“就冲着导演组里那一拳，你要是参与演习肯定会针对我出招，这个仇恨不好好利用一下怎么说得过去？”
“听你的意思，那一拳是故意的？”
方孟韦一愣，没想到早在攻守双方的角色还没调换过来时，对方就已经开始为下一阶段的战斗着手做准备了。
杜见锋没有回答，权当是默认了这个说法，事到如今，被派往电厂的蓝军已经全军覆没，杜见锋的小组在里面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方孟韦这支力量孤悬在外，眼下又被卸了枪，除了老老实实投降还能有什么出路？
老实说杜见锋对方孟韦并没有特别反感，心道这唇红齿白的小子和那些寻常坐办公室搞信息战的不一样，就冲他那细胳膊细腿就干跟特种兵正面硬杠这点，这犟脾气也挺讨他喜欢。
但方孟韦的心思还拴在红蓝对抗上，脑袋里琢磨的都是怎么找机会反击，理由也是理直气壮，他还没牺牲呢，凭什么不能反抗。于是他偷偷将手摸向腰后，作为搞情报的人，身上当然要备一些护身的东西，所以趁杜见锋放松警惕的档口，出其不意拿刀片往他身上上招呼。
杜见锋压根没想到方孟韦还会来这么一下。
方孟韦光想着垂死挣扎，下手也没个轻重，原以为对方一定会接住，结果，杜见锋刚说你小子不错，可以交个朋友才说了一半，方孟韦已经一刀扎进他手臂里，接着鲜血就开始汩汩往外流。
杜见锋傻眼了。
方孟韦也跟着傻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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