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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衍生/杜方】如梦令 第二章

【楼诚衍生/杜方】如梦令

第二章



方孟韦对古画鉴别所知有限,准备回头找懂行的朋友仔细看看,就算这不是古人真迹而是现代人的手笔,画家的功力也着实了得,不仅画中的老虎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虎啸于林吞食天地的气势更是被刻画得入木三分。


方孟韦将画仔细卷好放在刘老头给的木头匣子里,下午又去村委会跑了一趟,桃源村没有档案馆,乡土志和相关校注都保管在村里唯一的图书馆里,这些档案史料平时乏人问津,部分手抄本还因为保管不当出现污损和缺失,好在之前镇上的档案馆曾经对村里保留下来的乡土志进行过修复工作,其中大部分已经编纂成册,可以复印和借阅,倒是给方孟韦提供了不少便利,可以省下更多整理的时间来做笔记。


方孟韦一手钢笔字写得很是漂亮,电脑保存资料很方便,但他也不排斥传统的记录方式,有些需要注释和重点查证补漏的地方,他更喜欢直接写在本子上。

 

笔记本的纸张表面很平滑,书写的感觉非常流畅,而他所用的钢笔则是过世的母亲送的,十多年用下来越用越用顺手,虽然坏过,但他都托人找师傅修好了,一直舍不得换。


蝉鸣声不绝于耳。 


方孟韦专心致志地伏在案头翻阅资料,本子上记录下来的要点也在逐条增加,书本上的文字似乎并不急于诉说什么,只是静静等待有心之人前来细细品读。


屋里的电风扇吱嘎吱嘎响着,系在上面的红色缎子随风飘动,但体感上依然闷热。汗水时而从额头滚落到鼻尖下颚,浸透纸背的同时也晕开了本子上的蓝色墨迹,构成漫漫历史长河里微不足道的一点。


吃过晚饭以后,方孟韦爽快地洗了个热水澡,但任他怎么抹肥皂,还是去不掉脖子上的污迹,于是只好作罢。


临睡前,方孟韦按照刘老头的嘱咐将猛虎下山图挂上墙头。

他本业研究的就是民俗学,对灵异鬼怪的事情一向很感兴趣,试一试也未尝不可。他侧卧在床上,打起精神想瞧瞧晚上是不是真有所谓的脏东西出没,可他眯着眼睛在墙角盯了半天却什么也没又发现,只剩下晚风习习催人入眠。


他又失足跌入被竹林包围的梦境里。

他踩着满地的枯叶,又开始沿着小径往前走,起先还能看到悬在天际的月亮,可渐渐,就只能看到浓密的竹林,那些上端弓起的竹子犹如穹顶一般架在头顶上。 


叶片的间隙中吹来阵阵阴风,瘆得直冒鸡皮疙瘩。

明明四下无人,方孟韦却能感觉到来自背后的视线,还有悉悉索索之类细碎的异响。他猛然停住脚步,回首间果然发现有一片黑漆漆的东西正从四面八方朝他身边围拢。


原来视野越来越糟糕是因为这些东西在作祟。


魑魅魍魉? 

方孟韦想着。 


暗处黑影瞳瞳,既然猎物已经有所察觉,便不再鬼鬼祟祟地隐藏行迹。


这些黑影穿过竹间狭窄的间隙,向前涌动的同时又飞快融合到一起,起先还是朦胧的雾状,逐渐膨胀巩固之后,才终于凝聚成一道黑色的高墙,直接就封堵了后方的退路。


紧接着,漆黑的形体中央便乍然睁开一只眼。

瞳孔从一个分裂成两个、三个、四个,在眼眶里疯狂转动,像是在互相追逐。少顷,这些朝向截然不同的瞳孔又重新结合到一起,显然在刚才的追逐中已经决出了最后的胜利者。


黝黑的眸子居高临下望着方孟韦,黑墙也随着视线向下弯曲,仿佛大厦将倾,困于其中的人避无可避,必将葬于瓦砾之下。


方孟韦急于躲闪,可脚却仿佛楔进地里似的动弹不得,他定睛一看才发现,黑墙那端其实早有东西暗中延伸过来,已经牢牢拘住他的双脚,不仅如此,黑色还在沿着脚踝向上浸染,就像要将他纳入胃袋里慢慢腐蚀消化一样。 


强烈的危机意识让方孟韦顿时寒毛直竖,却根本无力反抗,眼看那瘆人的黑色就要攀向喉头,背后却冷不防地传来一声虎吼,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林间,震得林中的竹叶瑟瑟发抖。 


果不其然,黑暗中窜出一只巨虎,方孟韦只觉得背后袭来一股气浪,他甚至还来不及扭头,巨虎已经一弯身停在他身畔,接着便一爪拍向地面。


这一爪惊起无数落叶和沙尘,纠缠着方孟韦的黑色影子吃痛地一抖,旋即向后退缩了几分,但他似乎不甘心就此退却,黑墙微微一抖,边缘迅速扩开在地上画出一道圆,沿着圆的轨迹,黑色的囚牢随即拔地而起,妄图将一人一虎困于其中。


然而巨虎却毫不畏惧,立刻向后一个蓄力高高跳起,爪子撕开黑墙,接着又反口咬住其中一角,然后猛得扯了一块下来。不消几招,围困他们的黑墙已经支离破碎,原本完整的一片迅速溃散开来,又重新分裂成无数独立的个体向周边的草丛里逃窜。


“嗷呜——” 

老虎昂着头,聛睨的目光扫过地面,又随意在地上扒拉了几下,将没能逃跑的小块黑影又被划拉成更小的碎片,让其再无任何反击的余地。 

 

“你是……画里的老虎?”

方孟韦一屁股坐在地上,脚还隐隐有些发软。 

 

“嗷呜。”

老虎缓步迈向他,亲昵地用脑袋拱了拱他的胸口,仿佛在为刚才的胜迹邀功。

 

明明面对的是能够一口咬断他脖子的猛兽,方孟韦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仿佛他们早就是相识多年的友人,揉揉脑袋摸摸后背上的皮毛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招呼方式,这种奇怪的熟悉感让人不免生疑。

 

随着那些黑影的溃逃,视野终于豁然开朗。

天空泛着鱼肚白,照亮了竹林里蜿蜒的小径,远处隐约可见小径的终点。老虎咬着方孟韦的裤脚往前拖了一下,接着就跳到前面引路,年轻的民俗学者不疑有他,立刻快步跟上去。


青翠的竹林之后又是成片的灌木丛,方孟韦对植物所知有限,辨认不出这种植物究竟叫什么名字,只觉得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眼熟得很。


这些长在坡下的植物着实古怪,蔓生多枝,高处甚至能够到腰。嫩枝顶端的花很小,被两片红色的苞叶衬托着,反倒比花更鲜艳显眼,而下方的枝条上则长着又硬又尖的锥状刺,不长却相当密集,这些刺螺旋向上分布,就像一条条铁篱笆,贸然走进去必然会被扎得体无完肤。 


然而,在老虎的引领下,这些奇怪的植物却主动朝两遍让出一条通路,方孟韦没有细想,赶紧跟在老虎身后迈步上前。


坡顶上有一棵梅花树,虬枝嶙峋,傲然独立,只是枝头上光秃秃的,乍一看还以为它已经枯死了。


老虎在梅花树下伏身趴下,一双圆亮的眼睛望向方孟韦,直看到他心底,仿佛要将某种被深埋地下的怀念之情重新翻掘出来似的。 


仰躺在卧榻上的人一下子惊醒过来,口型张开着,喉咙隐隐发疼,好像刚喊出了某个名字,可仔细回想起来,之前的感觉却又不知所踪。


天亮了。 

那是梦。

方孟韦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如果这是梦境,那未免也太真实了。


他匆忙摘下墙上的挂画,不看则已,一看果真发现了问题。昨天晚上他还仔仔细细将画上的细节都看过一遍,老虎还是那只脚踏青石的老虎,可虎爪之下却平白多了一片红色的花瓣,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梦中那种奇怪植物的红色苞叶。 

 

梦中的场景和画中的变化居然对应起来了,这总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吧?

方孟韦又忙拿过镜子来照,脖子上怎么也洗不掉的污迹竟也跟着消失了,就像梦中那些被击碎的暗影一样。 


看来有必要再去杂货铺跑一趟。


方孟韦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马上捧着木匣子直奔老街。

天色还早,杂货铺压根还没开门,他在门口转了几圈,寻思着是不是要主动上去敲门。


就在这时,他目光一瞥刚好落在角落的花坛上,里面杂乱无章的栽着一些花草,方孟韦一眼就发现里面还长着几株带刺的植物,正是梦里出现的那种。 

 

他赶紧蹲下身去看,望着上面的尖刺出神。


“方老师你在看什么呢?”


一片人影落在墙上,方孟韦一晃眼,顿时想起梦里的遭遇,好在他马上认出了这个声音——是小凡,他手里捏着一包纸盒装的牛奶,嘬吸管时候声音很大。


“哦,没什么,我来找刘师傅,恰好看到这花长得挺稀奇。” 

方孟韦指了指乱糟糟的小花坛。


“那叫虎刺梅,在我们这儿漫山遍野都是,一点都不稀罕。”小凡又说,“对了,你在这儿等着没用,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刘师傅在街角的面摊吃面呢。” 


正如小凡所说那样,刘老头果真在那儿,正大口大口吸溜着热乎乎的面条呢,他吃得极快,一个大海碗没一会儿就见底了,连撒在上面的葱花也吃得干干净净。 


见桌子边上没人,方孟韦便在边上坐了下来。


刘老头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啧啧嘴说:“怎么样?那张猛虎下山图可有帮你化解麻烦?” 


“我又做梦了。”方孟韦说,“也见识到了你说的脏东西。” 


“嗯,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山林川泽孕育了无数精怪,各自遵从天地自然之道,为善是道,为恶也是道,它若是害人,于你就是灾祸和秽物之物。”


“我还梦到了老虎和梅花——还有这个。”

来这里之前,方孟韦特意给花坛拍了张照片。


“虎刺梅啊。” 

刘老头也知道这花的名字。 


“这个名字介于老虎和梅花之间,我觉得这其中或许有所联系。我听小凡说您博古通今,是村子里最德高望重的学问人,没准能知道些什么。”


“要说内情么也确实有些传说。”刘老头笑着端起茶,“既然你问了,那就权当故事听一听吧。” 

 

相传桃源村有一株梅花,独有异香,花开可香飘百里,名动一州。 

据某位游历四方的高人说,那是梅中君子雪中白玉,得日月之精华,生而有灵,食其灵者可得千年道行,四方精怪皆对他垂涎不已。


但这些精怪求之却不可得,因为有一只威猛的虎妖盘踞于此。

虎妖修行千年,灵智已开,还能幻化人形,号称林中之王,虽然独霸一方,却对梅君爱护不已,日日都要在梅花树下才能成眠。为报答他的悉心照拂,每每到梅花盛放之日,梅君都会让第一朵梅花落在虎妖的眉心上,虎妖触之既醒,恰好能看到枝头花朵竞相吐蕊的美景。


可惜好景不长。

本地的知府想把梅君觐献给昏君,将花瓣研磨捣汁充当长生不老药的药引。然而虎妖凶猛,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知府只好花费重金请来大师,先降服那只虎妖,再移栽梅君。 


虎妖与大师整整缠斗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力有不逮败下阵来,被灵剑一击刺穿了喉咙,喷涌出来的鲜血洒遍了山头。


原以为虎妖一死,带走梅君不过是手到擒来,谁知虎妖的血里却忽得长出一丛丛带刺的花,这些花在山上疯长,又再度将梅君牢牢护在中央,兵丁们无法靠近,又不敢放火烧山,只好暂时撤退。 


知府刚领着人浩浩荡荡下山,回头闻到梅香扑鼻而来。

原来白梅竟提前开出满枝的红花,朝夕之间一荣一枯,从此世间再无梅君,也再无一花倾城的传说。


昏君得不到梅君入药,下旨彻查。 

知府惶惶不可终日,立刻命人收割那些带刺的花,试图毁尸灭迹,可那些花却始终生生不绝。 


虎妖为庇护梅君而死,爱之惜之,可知府却反诬是虎妖吞噬了梅君的内丹,还生出那些带刺的花朵阻碍旁人前去施救。 


虎刺梅。

流传至今的不过是知府为了掩盖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起的污名。


“再后来呢?” 

方孟韦问。

 

“某位途径于此的高人发现虎妖的魂魄尚未散尽,便将它封进画中,温养受损的魂魄,至于梅君……都说他不是人间凡物,这山头怕是无福承载了吧。”刘老头低头又喝了一口清茶润嗓子,“若梅君再现,不知道虎妖还能不能保他周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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