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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衍生/杜方】如梦令 第四章

结果码了四千多还是来不及写补魔,好吧,下回(扶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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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衍生/杜方】如梦令

第四章



不仅如此,手指抹过画上的时候居然还沾到了血迹。

方孟韦顿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那只闯入梦中的吊睛白额虎果然来者不善。


方孟韦顿时慌了手脚,眼下他能求助的人就只剩下杂货铺的刘老头了,他等不及天亮,直接踩着夜色往老街赶,这条路他已经走过两遍,早就熟门熟路了。


刘老头是被狂拍门板的声音闹醒的。

他一脸睡眼惺忪地过来开门,刚好看到方孟韦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显然他跑了一路,难怪解释来龙去脉的时候还得时不时地来个大喘气,刘老头赶紧给他递了杯水缓一缓。


听过方孟韦的描述,刘老头又低头捋起了胡须,似乎这是他思考时惯用的动作,方孟韦搜肠刮肚把能想到的事无巨细都提了一遍,生怕遗漏了什么会影响对方的判断。 


刘老头捏了一把米缸里的米,他嘴中念念有词,信手将米往花梨木的桌子上一撒,撒开的米粒随即咋桌面上构成一个看似随机的形状,方孟韦不懂其中的门道,只能静静等在旁边听结果。


“原来是王家那小子在老宅子里动了手脚啊。”

刘老头捏着一粒米来回捻转着。


“您指的是——?”

方孟韦率先想到的便是早上在面摊上听说的那位王副局长,这是他在桃源村里为数不多知道的王姓人士。


“就是他。”


“此话怎讲?”


“我猜他在老宅的正堂侧墙上也挂了一幅猛虎图,但那幅不是你手里那样的猛虎下山图,而是猛虎上山图。”刘老头平常是个不拘小节的和善老人,这时眼里却明明白白露出了鄙夷之色,琢磨良久才说,“有道是一山难容二虎,所以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下山虎是饿虎,饿虎立于雪景山石之上,虎虎生威,万夫莫当,可用来镇宅辟邪。而上山虎抬头望月,昂首屹立不怒自威,尽显王者风范,也有步步高升的寓意在其中——看来王家那小子当真遇到高人了。” 


视需求不同,悬挂的虎图或虎形摆件也有所不同,而且也不是谁都适宜悬挂,毕竟家有猛兽易遭血光之灾,所以虎头忌向内,最好朝向屋外。当然了,如果不结合阳宅风水和主人的命格,只是胡乱将各种风水摆件随意放置的话不会起到任何效果,但如果他能得人指点,按要求设下风水局,那画中之虎便不再只是画中之虎,而是可以伤人的猛兽。 

 

“这事确实是老头子我疏忽了,连累老杜身受重伤。”


直到刘老头正面提及,方孟韦才知道虎妖原来也有自己的名字,他姓杜,叫杜见锋。当年他刚开启灵智的时候还没有名字,某次在领地里巡视的时候恰好路过一间破庙,三个赶考的书生正在里面躲雨,他们互道姓名,然后围在火堆前吟诗作对,虎妖便从三个书生的姓名里各取一字组成自己的名字。


杜见锋的魂魄受过巨大的损伤,现在的本事显然不能再跟过去相提并论,或许对付魑魅魍魉之类的小精怪不成问题,但要对付那些难缠的对手必然力不从心。眼下他伤的不轻,连画上都能往下滴血,短时间内要是再和那只吊睛白额对上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您就直说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到他吧?”

方孟韦不想绕弯子。 


“你得去山里跑一趟,找马三爷帮忙。” 


“马三爷是……?”


“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可我要怎么去?”

之前方孟韦也去山里兜过一圈,但最多只走到半山腰而已,要是没有小凡在前面带着,他一准会在山上迷路。


“没事,我会请个朋友给你当向导。” 


刘老头将方孟韦带到山脚下,从左往右数到第九棵杉树,然后蹲下身在地上轻轻叩了三下。方孟韦原以为这只是个起手式,稍后对方可能就会掏出个把符篆或者至少念个咒什么的,但稍等片刻之后,他便感到脚底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刘老头刚才叩过的地方突然冒出好些浮土,紧接着从地里冒出一只土拨鼠。


似乎是认识方孟韦的面孔,土拨鼠还举着小短爪朝他拜了拜,接着便调头往山上窜去。


刘老头点点头,示意他赶紧跟上:“快去吧,再晚没准就错过了。” 


方孟韦赶紧追上去。

手电筒的光点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渐渐向上,最后在三分之一处停了下来,开始往山林深处前进,举目望去,周遭全是成片的参天大树,只能从叶片的缝隙之间勉强看到少许星光。


跟着土拨鼠足足走了一个钟头的山路,他们才终于抵达此行的终点,那里长着一丛昙花,和家中盆栽的昙花不同,它倚傍着一棵大树,长得足有齐人高。此时正是昙花开放的时候,一股醉人的芬芳由远及近幽幽传来,让人不禁止步于花香之中。


正当方孟韦试图寻找花香的源头时,枝头上忽然垂落一片天青色的长纱,长纱上绣满了白色的昙花,而被月光笼罩之处,这些绣花就好像被赋予了灵性似的,纹样里竟真的伸展出枝条和花苞,然后迎着月光逐一开放。 


暗香浮动,长纱及地,接着便传来女人的笑声。

那是一个笑起来带酒窝的美人,她慵懒地侧卧在树梢上,手中端着一根鎏金的长烟杆。 


“马三爷?”

光听这个称呼还以为是个彪形大汉呢。


马三爷一手撑着脑袋,轻叹着摇头:“怎么着,梅君连我都不记得了?” 

方孟韦困扰地挠了挠头发,似乎很享受他窘迫的模样,马三爷这才不逗他了:“刘老头带的话已经传到,你是想给老杜帮忙吧?”

 

“没错。”


“已经下定决心了?” 


“是。”

方孟韦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满不在乎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可是你说的。”马三爷笑靥如花,冲他勾勾手指,“把手伸出来。” 

方孟韦不敢怠慢,立刻照做,马三爷随即将烟杆反扣在他手上,方孟韦下意识地绷住肌肉,原以为烟杆里会倒出滚烫的烟灰,但那灼人的触感并没有出现,反而传来一股更加浓郁的芳香。


“回去之后把这些粉末摆在香炉里点燃,它能指引你进入老杜的梦里。”马三爷指尖一动,方孟韦面前的那朵花合上又张开,里面多了一枚红色药丸,“这药丸有驱邪安神的作用,你含在舌下,能保你这一晚上能安然入睡。” 


方孟韦忙弯腰谢过,之前一直在埋头啃青草的土拨鼠则立刻放下手,绕着他的脚跑了一圈,接着又开始指示下山的路。


遵照马三爷的吩咐做好准备,方孟韦很快就在昙花香味的陪伴下踏入梦中,但令他措手不及的是,这第一脚没踩在地上,而是直接没进水里,他只觉得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时犹如拨开云雾,他又看到那个熟悉的小坡。 

四周鸟语花香,一派春日景象,但印象里那棵枯萎的梅花树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棵刚长出嫩枝的树苗,再一看,方孟韦发现自己竟附着到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身上,还与他共享同一个视角,可他既发不出声音,又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只能充当一个沉默的看客。


虽然没有人明确的解释,但直觉告诉方孟韦这应该就是梅君年幼时的样子。 


正当他疑惑不解自己身上为什么会遭遇这种变化,远处的灌木丛突然刷刷动了起来,见状,年幼的梅君赶紧躲到树苗后。


短短一眨眼的功夫,一只威风凛凛的虎妖便从灌木丛里钻出脑袋,他悠然自得地在地上踱着步子,几步便轻松跨到坡上,方孟韦一眼就认出他是杜见锋,可后者却全然没有发现他,见这个地方有点眼生,四周又没有旁人的气味,便理所当然想把这里划归到自己的领地里。


梅君偷偷探出头,想看看那只可怕的大老虎走了没,可刚露出脸看到的却是虎妖的屁股,接着,黄黑相间的尾巴跟着向上翘了起来,梅君赶忙躲开脸,却还是被虎妖尿了一身。


猫科动物习惯用尿液和分泌物标记自己的领地,虎妖亦是如此,他光顾着给自己划领地,直到背后传来动静才扭过头。


“嚯,原来这里还有个小鬼头啊。”

虎妖脚下一顿,好奇地弯腰望着眼前的孩子。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小小年纪就能化出人形的精怪,想来这孩子必然得上天眷顾自小就有灵性,这对潜心修行的精怪来说无疑是大补之物,简直是送上门来的美味,杜见锋也不打算客气,张嘴就要往那又细又白的脖子上咬。


梅君身上一片狼藉,小脸蛋涨得通红,想反抗,可小小的拳头打在结实的躯干上却跟蚊子咬似的,结果忙活半天只能干瞪眼,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揪着眉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虽说附着在这个身体上的人已经成年,但小孩子心性的地方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虎妖收起利牙,转而在小小的猎物身上嗅来嗅去,又拿鼻头戳了戳眼前肉嘟嘟粉嫩嫩的脸颊,梅君还只是个小不点而已,虎妖只轻轻往前一顶,便立刻失去重心往后滚了一圈,等他再抬起脸,红扑扑的脸颊上已经沾满了树叶和草根,被一来二去这么逗弄,梅君的眼睛都憋红了,看上去马上就会哭出来。 


“算了,等养肥了再吃。”


这么想着,虎妖低头叼起梅君的衣领,然后一步一步迈向附近的小河,梅君年纪尚小根本游不起来,只能一个劲地在水里扑腾,每次他开始往下沉了,虎妖便会游过来,用脑袋把他顶回水面,梅君还想尝试微不足道的抵抗,拼命拿水拍他,结果虎妖抖了抖毛皮又把淋到的水统统甩了回去。 


既然这座小坡已经被虎妖圈进了自己的领地,其他精怪即便发现梅君也不敢近身,只能眼巴巴地艳羡虎妖独自霸占着这棵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株。 

 

号称要吃掉他的虎妖从来没有动过他一根毫毛。

来年,梅君的个头长高了不少,已经可以开花了。

虎妖想着,养了这么久也算仁至义尽了吧,便考虑着是不是要趁着过年好好补上一补。 


春寒料峭时,梅君悄悄将第一朵梅花点在虎妖眉上。 


“我会开花了,好看吗?” 

小脸躲在后面,提问的时候满怀期待。 

  

“唔,好看。”

虎妖愣愣地看着他,心里恨不得用力扇自己一巴掌。


吃什么吃,吃个屁!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 

南柯一梦,却是一梦百年。  

方孟韦像是这段回忆的亲历者,又像是旁观者。


树苗渐渐长高,之前还瘦瘦小小的梅君也一点点改变了模样,不知不觉已经长成一个皎如玉树般的英俊青年,他喜欢趴在树枝上,看到虎妖在树下打盹,就偷偷会摘下一朵花插在他耳边,然后伸手撩虎须。 

 

虎妖知道对方在逗人便不搭理他,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虎目一睁,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午后暖阳晒得人懒洋洋的,梅君似乎也困了,伏在枝头沉沉睡去,他一手垂在边上,袖管里落下一片雪白的花瓣雨。


虎妖耳朵一颤,悄然翻身起来,用鼻子嗅嗅那人的手心,似乎还尤嫌不足,他又悄然褪下皮毛,化作人形小心翼翼吻上对方的额头。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知府带着一伙兵丁闯入山上,与他们同行的还有一个面色黑沉的中年男子,虎妖眼光一扫,第一时间就将目标锁定在那个中年男子身上。中年男子凌空一指,一把通体漆黑的宝剑随即从他背后飞向虎妖,后者背上顿时炸开了毛,立刻挡在梅君面前。


这一战的结局方孟韦早就知道了,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花一虎迈向既定的悲伤结局。 

 

虎妖倒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梅君将他搂在怀里,眼泪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你吃了我吧,这些伤马上就会好起来。”

梅君说。


“不行。”


虎妖用眼神拒绝了,可梅君却不肯听话,他用力咬破下唇,继而捧着虎妖的脸吻上去,殷红的血一点一点滴落在苍白的嘴唇上,白梅也被染成了红梅,漫天飞舞。


梅君甘愿牺牲自己挽救虎妖的性命,若虎妖将他的元丹全部消化,梅君就会在这天地间彻底消失,而杜见锋却能生龙活虎。然而他并没有这么做,宁魂魄依然残缺也要守着梅君的元丹。


只要元丹尚在,无论梅君如何转世轮回,终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 


是耶非耶,蝶耶庄耶?妖耶人耶? 

梦到尽头,杜见锋有些恍惚。 


“老子又在做梦。”

他喃喃道,假如他不睁开眼睛,这个梦就会重新开始。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眉心处被轻轻一挠,他下意识地睁眼去看,没有满树的梅花,却有方孟韦含泪吻在他唇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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