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田/辉大】潘神与无尽的迷宫 第八章
【狩田/辉大】潘神与无尽的迷宫 第八章
抵在荒木脖子上的刀刃压迫力十足，和大二不同，他才不在乎下手不知轻重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不如说，倘若不动点真格的，又怎么可能逼出最真实的反应。
荒木果然没想到他会突然拔剑相向，但即便颈侧被割出一道血线，他也没有出现手忙脚乱或者惊慌失措之类的反应，而是下意识地抬手去挡。
也正是这一挡，变相暴露了他根本不是什么初上战场的菜鸟。
尖锐的探究和短暂的错愕瞬间碰擦出激烈的火花。
蜃楼反手就是一个ge喉动作，荒木急忙退身躲开，随着一个响指，四周的景致便应声起了变化，算是以行动坐实了蜃楼的试探。
环顾间，之前的山洞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平地，中间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平台，比之前逼仄的山洞，这里更适合充当决斗的舞台。
显而易见，只有创造这座迷宫的人才能随心所欲的做出改变。
“原来你才是幕后黑手。”
蜃楼接连进攻，但evil剑的输出却被拔地而起的石墙悉数挡下，眼见自己惯用的手段不奏效，看来只能靠变身解决问题了。
见状，荒木忙用手势示意暂停。
“还以为五十岚家尽是些愣头青，没想到也有聪明的，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抹了一把头顶的短寸，略显懊恼地说。
“你们究竟是什么来头？”
蜃楼姑且停了下来。
“按照菲尼克斯的说法，应该算是亡命众吧……不过论及本质，恶魔就是恶魔，只不过身处的阵营有所不同罢了。”
荒木似乎并不想动武，甚至还摆出不设防的姿态，将光线枪塞回绑腿上的枪套。
蜃楼一时吃不准他的路数。
“这种时候没有酒也太可惜了，时隔这么久，真想痛痛快快地畅饮一杯啊。”
荒木自顾自地掏出大二给他的那瓶矿泉水，豪迈地一口气往嘴里灌了大半瓶。
“时隔？”
蜃楼立刻想起刚登岛的时候，带孩子的老人曾经提过，山羊头的怪物是前些年突然出现在岛上的，类似的怪人目击报告也不止这一例。
见听者还在专心思考，完全没有要接茬的意思，荒木只好慢条斯理地将盖子重新旋紧，然后娓娓道来：“你应该已经听说了，这座鬼岛上原本建有一座药厂，只是刚运行没多久就因为丑闻关闭了。”
“我知道。”
“但药厂地下其实另有猫腻。”
“哦？”
“在厂房地下其实隐藏着一座危险的实验室，研究的主要内容就是如何将基夫和恶魔的力量武器化。自基夫石棺和基夫印章被发现之后，相关的研究工作便不曾停止过，其中也不乏危险的人体实验。”荒木停顿了几秒才缓缓抬起头，“在被人带到这里成为实验品之前，我和她也曾是菲尼克斯的队员。”
蜃楼沉默地蹙起眉头，一旁的女恶魔则垂着眸子，一下一下捋着自己的长发，由着同伴继续往下说。
“当时菲尼克斯还没有达到现在的规模，空中基地也没有正式投入使用，由于人手紧张，便成立了驻兵屯展开社会招募，广纳各行各业的精英。如今还在菲尼克斯活跃的几位资深队长中，也有那一期的成员。”
“后来呢？”
蜃楼问。
“我们从高层那里接到了选拔邀请，按照他的说法，经过层层考验之后，最后获胜的人将有望接任司令一职。”
尽管荒木的眼神望着蜃楼，目光聚焦的地方却好像停留在更久远的过去。
当时有资格参与选拔的不过廖廖十数人而已。
身为其中的一员，荒木当然与有荣焉，其他人也不疑有他，都卯足了劲要在选拔中好好表现一番。
体能测试、高强度对抗、模拟实战。
似乎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直到队友因为失误命丧亡命众爪下，荒木才猛然意识到不对。
这根本不是什么模拟实战。
而是生死攸关的真实战场。
好在他们此前已经有了丰富的战斗经验，历经千辛万苦之后，只有一半人存活下来，并成功抵达了位于无名小岛上的终点。所有人都憋了一口气，想向长官讨个说法——不管演习的形式如何接近实战，也不该像这样罔顾人命。
然而前方等待他们的并非高层和导演组。
幸存者们喝下了补给点提供的水和食物，很快便开始昏昏欲睡。
但此时再想抵抗已经晚了。
荒木倒下的时候，只依稀看到长官闲庭信步般走来，确认在场所有人都中招之后才拍了拍手，一群身着迷彩服的人随即涌入帐篷里。
“长官……赤石英雄吗？”
蜃楼马上联想到这个名字。
荒木无声地点了点头。
再醒来时，他已经被牢牢锁在实验台上，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已经将针头扎进他的手臂，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眼睁睁地看着那来路不明的绿色液体被一点一点推进血管里。
再之后，他的身体便迅速发生异变。
体格开始膨胀、头顶生出骇人的羊角、双脚则化作羊蹄，最终变成有如潘神一般半人半羊的怪物。
但恶梦才刚刚拉开序幕。
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残酷可怕的实验，为了收集更多数据，激发更多的潜能，日复一日的折磨逐渐成为常态，不断消磨着实验品们已然所剩无几的意志。
绝大多数人都在崩溃后彻底丧失自我。
即便还留有一丝理性，也不过是徒增痛苦而已。
“为什么赤石会选中你们？”
蜃楼又问。
“就像你和五十岚大二一样，个体越强，诞生的恶魔也会更强。”
没错，只是为了这种理由而已。
后来才知道，赤石已经对外宣称参加选拔的人员在任务中阵亡，除了安抚他们的家属之外，还发放了双倍抚恤金。而通过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假任务，赤石还借机上演了一段慷慨激昂的演讲，成功申请到更多预算用于菲尼克斯的运转。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这场罪恶的研究竟会终结于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
地震发生之时，整个地下研究所都在摇晃，仿佛有无可名状之力要将整个小岛撕裂似的，天花板塌了下来，仪器设备东倒西歪，研究员们慌乱地寻找地方躲避，但地面已经发生塌陷，整座处理塔直直插进位于地下的实验中枢，让地下研究所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
研究员死伤惨重。
被关押的实验对象们也因此失去了束缚，已经完全恶魔化的他们拥有更强悍的身体和异能，反而能够抵挡住地震造成的危害。
他们就此重见天日。
居民们目击到的山羊头、蜘蛛身体、只有一只眼的人……其实都是从地下逃脱出来的受害者。
但逃出来又如何？
他们的人生目标和理想早就被缔造这理想的人亲手扼杀了。以这副鬼样子还能回到普通人的世界吗？
不可能的。
只是奢望而已。
于是他们埋葬了死去的伙伴，抛出研究员的尸体作为警告，将这片厂区作为自己的势力范围，拒绝人类踏足的同时开启了避世而居的生活。
一年过去了。
两年过去了。
同病相怜的伙伴们先后因为实验的副作用死于非命，最后只剩下最后两个人相依为命。
荒木不禁扪心自问，当真要以这副丑陋的姿态终老吗？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找上门来，并向他们递出橄榄枝。
——真可怜啊，不像某些幸运儿，无需付出这么惨烈的代价也能得到与恶魔比肩的力量。
——自己的人生被菲尼克斯玩弄，即便活着也只能像鼹鼠一样躲藏在地下，你们难道不想复仇吗？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样貌，连身为战士的傲骨也要舍弃吗？
我。
可以祝你一臂之力。
荒木一边陈述着，一边取出藏在怀中的东西。
那是二重身印章。
涂装和之前的幽灵印章很相似，拥有将宿主与恶魔分离的能力。在荒木施展的迷宫障眼法中，也有它在发挥作用。
如果将它加盖在宿主身上，就算宿主死了，恶魔一方也可以继续存活。
而现在，这枚印章被转交到蜃楼手里。
“以这个东西为交换，要不要和我们联手？”
荒木手中的诱饵散发出摄人心魄的馨香。
蜃楼对此不置可否，接过二重身印章仔细端详着，继而兀自攥紧：“但你还没告诉我大二在哪儿，总不能让至关重要的盖章对象缺席吧？”
荒木便指了指还浮在半空中的书。
蜃楼狐疑地走上前，才翻了几页便脸色大变。
“人类一旦进入里面就会失去原本的记忆，但恶魔却不会受到影响，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吧。”
荒木说。
手握新印章的人还想提问，但对方的身影已经消散开来，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待视野重新恢复，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在随之徐徐展开。
蜃楼的身体是透明的，因为不是实体的关系，飞鸟轻而易举就能穿过他的身体，而他也可以随意穿过下方的尖顶，进入建筑内部。
这栋建筑似乎是举办重要仪式的地方。
只见一群祭司打扮的白胡子老头分列两侧，远处还有铠甲加身的骑士，根据甲胄上的花纹组成不同的队列。
而居于中心的那一位刚刚接过象征骑士团团长的佩剑，并被授予“希望”之名。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大二。
“就算身处别的世界，照样混得不错啊。”
蜃楼冷眼旁观着。
仪式过后，人们纷纷上前恭贺今天的主角，反观内堂之中，几位身居高位的长老却在窃窃私语。
“如此一来，大二就是预言中的希望之星了，应该很快就能聚集起巨大的人气吧。”
其中之一如是说。
“就算是我们，在公众场合见到他也得行礼才行。”
“放心吧，他是个听话的孩子。”另一位捻着胡子说，“不会做越矩之事。”
“说的也是，他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另一位嗤笑着，说着残酷的话，“毕竟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假货，影武者而已。”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