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衍生/杜方】如梦令
第三章
刘老头都已经点拨到这个份上了，聪明如方孟韦又岂会听不懂里面的玄机呢？那只老虎并不是无缘无故出现在他的梦境里，果然暗中存在着某种联系，听了刘老头的故事，他才立刻明白过来，原来这些因缘纠葛来自遥远的过去。
富有当地特色的民俗和传说本来就是方孟韦的研究对象，他以前对那些古代流传下来的鬼怪故事很感兴趣，尤其是故事发生的背景，产生的成因，还有鬼怪背后的隐喻和启示。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也会成为故事中的角色，且他所遭遇的经历根本无法用科学的观点来解释，也许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可以充当理由，但仅是这个根本不足以说服他。
方孟韦原以为自己会很兴奋，毕竟不是谁都能得到这样超现实的体验，有太多人究其一生都在追寻这些灵异的事物，试图向世人证明魑魅魍魉妖魔鬼怪的确真实存在着，却始终不得法门。而偏偏他却有幸成为打开那扇门并且踏足其中的人，只可惜，即便他对这些东西进行系统的研究也未必能登大雅之堂，如果将精力全部投入进去，将来或许就会被学界边缘化，永远不得翻身吧。
但强烈的探究心让他无法就此止步。
虎妖和梅君的故事他现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解释清楚，可以继续挖掘的地方多得是。
方孟韦自然而然地望向刘老头，希望能从他这里了解更多细节，但刘老头却顺了一把山羊胡，然后摆摆手：“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只是一个喜欢听故事，又恰好喜欢和别人分享的普通老头而已，对故事追根究底可不是我的专长。”
“我……还能见到老虎吗？”
方孟韦只好换了个问题。
“当然。”
刘老头咬着烟杆笑道。
两人正说着话，街上却突然热闹起来，一队人敲锣打鼓从面摊前经过，孩子们跟在队伍旁边嬉嬉笑笑，场面好不热闹。
邻桌的中年人大清早的就拿炸花生下酒喝，他绕着大舌头说：“哦呀，走在前面的那位不是王副局长嘛？”
而和他同桌的另一个人似乎更喜欢闷头喝酒，脸上已经泛起醉意：“听说县工商局局长调走了，他这个副局长马上就要转正，这不正好衣锦还乡吗？”
“难怪要搞这么大的阵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发达了。”
邻桌的两人似乎对这个人很是不屑。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不知道他骗了爹娘的棺材本去巴结领导，王家老头子多正气一个人，最见不得那些歪门邪道的，气得心脏病都犯了，可那小子连回来瞧一眼都不干，王家老头子人走了都没人执幡，这事儿一出到哪儿不被人戳脊梁骨。现在他倒装模作样开始孝敬老娘了，嘴上说的挺好听，老娘的寿宴要搞得低调一点，村里人谁都不请，可这天天抬着鸡鸭鱼肉的张罗着，还低调的了么？归根结底，他说不请你敢不去？说穿了不过是为捞钱找个由头。”
桃源村里的人多少都有点沾亲带故，隔壁桌一起话头，面摊顿时热闹起来，又有一桌开始附和起话题。
“我听说他刚离开村子的时候混的可不咋地，撑死就是个小办事员，如今攀上镇里的领导，将来前程远大，咱们可招惹不起。”
“我认识他一个酒肉朋友，听说有一会儿他在酒桌上喝醉了，跟他们吹嘘自己碰到一位大师，根据他的生辰八字布了个风水局，这才有机会步步高升。”
“欸，那是什么局啊？”
又有人来了兴致。
“切，我要是知道那是什么局，我肯定自己先布置一个，哪能便宜你啊？”
此话一出，面摊上的客人们顿时笑成一团。
方孟韦抱着画来，又抱着画原样带了回去。
根据刘老头的描述，他特意将地方志的相关记载全部仔细滤了一遍，果然找到了关于梅君的描述，还有关于山中猛虎的记载。然而书中提及的内容语焉不详，只有寥寥几句而已。
他又将画打开，将手环在胸前仔细端详着画上的老虎，可盯了老半天，老虎的脑袋并没从画里冒出来，画上也没有任何变化，他想了想还是把画重新挂上墙头。
虎妖再度出现又是在梦境里。
这回方孟韦没有再走那条九曲十八弯的竹林小径，而是直接来到栽着梅花树的小坡上，那些长满尖刺的虎刺梅这回都低低地伏在地面上，放眼望去只能看到嫩枝上的绿叶和小花，模样人畜无害多了。
老虎趴在梅花树下，忽得竖起耳朵。
一闻到方孟韦的气息就格外兴奋，立刻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完全没有虎啸于林百兽拜服的威风。
这一扑的分量可不得了，方孟韦哪里消受得起，立刻被压倒在地。
“不行不行，你太重了！”
赶紧在老虎背上一顿猛拍。
老虎抖了抖胡须，极不情愿地从他身上退下来，似乎是怕他生气吧，又往边上挪了点，乖乖蹲着等挨训。
方孟韦哪有生气，他翻身坐起来，伸手挠了挠老虎的下巴，老虎忍不住眯起眼睛，显然对这个亲昵的动作很享受。
方孟韦差不多掌握到规律了，看来只要睡着就能进入这个梦境构成的世界，然后在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又会以某种形式干涉到现实。按照刘老头的说法，虎妖的魂魄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所以一直都被封在画里休养，大概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既没有办法幻化人形，也不能直接开口说话，不然交流起来就方便多了。
这样的话，要怎么和老虎相处才好呢？
书店里有专门讲驯养老虎的书吗？大概没有吧，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他寻思着等醒过来之后是不是要去图书馆借本养猫指南，都是猫科动物，习性喜好肯定有相似之处，也不知道木天蓼对老虎有没有用。
几天相处下来，方孟韦发现老虎很爱睡，不论白天黑夜，差不多都在睡觉。方孟韦偶尔会躺在坡上休息，老虎中途睡醒的时候还会偎过来帮他取暖，毛茸茸的触感贴在背上挺舒服，还能感觉到呼吸时胸口的微小起伏，如果这时在它眉心挠上一下，老虎就会乍然惊醒过来，然后满怀期待地仰头望向梅花树。
但那不过是空欢喜一场而已。
老虎旋即垂下脑袋，转而望向方孟韦，就那么愣愣地盯着他看，直到方孟韦搂上它的脖子细细地揉毛，老虎才嗷呜叫了一声，把尾巴偷偷盘到他的脚踝上绕一圈，接着又探出身去，脑袋直往裤腿上蹭。
隔了两天便是王副局长老母亲大寿的日子。
确实只简单的摆了两桌酒，但家里却是门户大开，往来送礼的客人络绎不绝，奉上贺礼再说几句吉祥话就走人。
村长也去了。
在这样的村子里，人情往来往往避无可避。方孟韦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毕竟不是村里人，用不着和其他人一样随礼，早早便收拾好东西上床休息。
而今天在梦里，他却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梦境的天空被诡异的红色笼罩着，透出一股浓浓的肃杀之气。而在天幕之下，竟有两只老虎。
一只是方孟韦平时朝夕相处的那只，另一只吊睛白额，背脊上的条纹略有不同，此时正面山而行。此时它们一只固守在梅花树下，呲着牙发出警告声，另一只则沿坡向上攀爬，虎视眈眈。
风声萧瑟，没等方孟韦吭声，吊睛白额虎抢先采取了攻势，一个飞身越过灌木丛，接着便亮出森森发亮的利爪往下一劈，呈现守势的一方赶紧往地上一蹬，但身上还是被狠狠划出三道血痕，鲜血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两虎很快扭打成一团，看样子还是攻势的一方更强壮一些，守方就显得吃力多了，加上身上已经受伤的关系，没过多久就落于下风。
方孟韦猛然惊醒过来，抓着蒲扇的手掐出了一道明显的红印。
在现实和梦境之间恍惚了数秒，他匆忙跳下床去看墙上的画。
之前那只勇猛的老虎身上果真多了好几道伤痕，地上的青草也被鲜血染红了，之前还炯炯有神的眼睛更是虚弱地耷拉下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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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等就能补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