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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杜方】如梦令 蛇妖篇4

【楼诚/杜方】如梦令 

蛇妖篇4




阿诚虽然在这个家里受了诸多委屈,但面对明楼的提议还是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为了说服他,明楼只好坦白真相,免得他再继续遭受欺骗。当然,对于其中残忍血腥的部分,他不得不选择隐晦地一笔带过,以免对方再受到更大的刺激和伤害。


为了佐证自己所陈述的都是事实,明楼特意抱着阿城躲到房顶上。一蹲便是好几个时辰,直至深夜时分,桂姨才终于有了动静,她偷偷走出房间往后院走去,那里造了一间独立的小祠堂,但那里除了她谁也不许靠近一步,就连多看一眼都会挨打,甚至被揪住耳朵到院子里罚跪。


阿诚满月时被砍掉的手臂其实就被供奉在这里。 


等桂姨对着神龛祝祷完离开,明楼就将那些挡在前面的瓜果贡品挪开,然后打开摆在最里面的木匣子。里面果真摆着一只被红色咒绳捆住的手臂,那时的阿诚因为在母胎中就营养不良,所以满月时依然长得很小,那只被砍断的手也小小的,在经过防腐处理以后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色,单摆在匣子当中看起来尤其诡异,五根手指紧紧攥成一个拳头,仿佛时间还停留在肢体被斩断的那一刹那。 


直到这时,阿诚才终于认清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家里毫无立足之地了,因为他在这对母子眼里不过是个充当祭品的物件而已,根本没有必要施舍额外的关爱。


后悔也好,悲伤也好,憎恨也好,太多情绪一股脑地堵在他胸口,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出来。

他只能一口咬住自己的手背,他的力道极重,发了狠似的一下子就咬出血来,而刚从伤口渗出来的血水转眼又被源源不断滚落的眼泪稀释开来。


明楼就由着他哭。

等他哭够了,拿袖子擦过眼睛,才开口重复了一遍之前曾经提过的那个问题,阿诚没有回答是不是愿意跟他走,只是将抱住他脖子的手臂又紧了紧。


明楼心中一片清明,即便是他也觉得在这里多呆一秒都会污了自己的眼,于是他抱住阿城脚踏云雾,须臾间,两人已经能够隔着河水遥望县城里最高最大的牌楼。


县城里有在重阳节放花灯祭祖的习惯,人们喜欢在花灯上写下美好的愿景,期望祖先能庇佑家宅平安保佑子孙后代万事如意。此时,河中早已被点点烛光映亮,犹如天上繁星倒映在镜面上,顺着潺潺水流向远方,美不胜收。  


“也为你的亲娘放一盏灯吧。” 


明楼轻轻一扬,手中便凭空多出一盏漂亮的莲花灯。 

阿诚还不会写字,明楼就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落在纸上,然后从对岸放入水中。


阿诚的花灯很快就被其他花灯簇拥着越飘越远,他凝神望着,曾经在那个虚假的家中留下的点点滴滴也随之卸下心头,一如流萤没入黑夜,无可留恋。


第二天一早,桂姨照常去拍柴房的门,叫阿诚快点起来干活,可里面久久不见有动静,这让她不免疑心起来,连忙叫来大儿子去踹门,要是小鬼头敢故意躲在里面不吭声,回头必定要鸡毛掸子伺候。


可一开门,母子俩就傻眼了,里面居然一个人也没有,地上只零星掉着一些糕点的碎屑。

心里暗道糟糕,桂姨立刻明白过来,恐怕是昨天晚上做得太过,小鬼头可能是心灰意冷离家出走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两人赶紧在家里找了一圈,却完全找不到对方的踪迹,他们只好又到街上去寻,可仍旧一无所获。 


“娘,怎么办?我还要当状元呢!”

耀祖扑通一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不依不饶起来。 


“怕什么!才遇到这点事就乱成这样,没出息!”桂姨两手插着腰,回头望了一眼后院的小祠堂,随即露出冷笑,“你们俩的命已经连在一起了,他就算走到天涯海角,你遇到的灾祸照样要报应到他头上!”


而桂姨最大的仰仗恰恰也是明楼最忧心的问题所在。

将阿诚带离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不难,但要解开施加在他身上的邪术就没那么容易了。

 

厄童之咒非死不可解,只要这份诅咒还在,阿诚就会一直受到影响。 

但明楼偏偏还不能轻易杀死和他连系的那个对象,生怕这致命的一击反而会先害死阿诚。明楼虽然道行高深,遇到这种邪门的术法也没了主意,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慢慢摸索解决的办法,他先试着用自己的修为替对方抵挡一部分,再逐步改善他身上的气运。


但仅仅只是生活环境不同,也足以让阿诚的境遇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往他三天两头要病上一场,桂姨也不带他去看大夫,只给他吃些便宜的汤药,勉强能压住症状就算不错了。而如今有明楼护着,山里那些可以用来补身的好东西就开始轮着花样送到房里,怕他觉得熬出来的药汁太苦入不了口,花猫还绞尽脑汁想法子给他做好吃的点心,明楼也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好几支老山参,底下的根须又细又长,就算是阿诚也能看出这东西绝对价值不菲,说什么也不肯吃,还是明楼财大气粗,好说歹说解释自己可是千年的蛇妖,怎么可能没点好东西傍身,阿诚这才肯把盛了参粥碗接过来,乖巧地舀了一勺吹凉了,自己不吃,先送到他嘴边。


明楼笑了笑,张着嘴由着他喂,凑上前刚好额头顶上额头。 

阿诚没想到他会靠那么近,脸顿时红得像是树上刚结的苹果,看起来可口极了,明楼心头一动,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似怜似爱的念头突然从脑袋里冒出来,怂恿他去摘下眼前的果实一尝滋味。 


“怎么,不喂我吃了?”

忍不住要逗他。 


阿诚赶紧把放下的手又抬起来。 


明楼这才慢悠悠地咽下参粥,舔了舔嘴唇却不肯罢休,趁对方低头的时候忽然亲上去,阿诚压根没来得及躲开,这个吻恰好落在睫毛上,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嘴唇上的余温,亲王了还停在那里不肯动,叫人紧张得眉心直跳,良久,明楼才终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松开唇瓣,只留下阿诚闹了个大红脸。 


在悉心照料之下,阿诚有疾患的那只眼睛渐渐有所好转,总算恢复了一点视力,走路不至于再跌跌撞撞崴到脚了。等身体养好一些,明楼又开始着手教他读书写字,阿诚虽然已经习惯只用左手做事,但写字的时候却总是无法控制自如,就连直线也画得歪歪扭扭。但他十分用功,每天明楼去修炼,他就到河边拿树枝独自练习。


不知不觉又到了北雁南飞的季节,明楼要出门一趟看望自己远在北地历练的弟弟,说好半个月才回来,临走前还布置了作业。 阿诚十分听话,吃过午饭就到河边背书练字,功夫不负有心人,如今的他已经能把一手小楷写得有模有样了。


开头的几天过得还算寻常,有时花猫也会过来帮忙做饭,然后阿诚就会坐在石桌边上,听他讲明楼以前在妖谷大杀四方所向披靡的故事。但时间久了,到夜里难免还是会觉得孤单寂寞,于是他又爬起来,将冰凉的手塞在屁股底下焐热了,再借着洞窟顶上投下的月光和桌上的油灯继续练字。 

 

他写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也写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写着写着,那些融入了思念的诗句最终都化成了末尾的明楼二字。

阿诚神思一晃,心头跟着烛芯上的灯花一同跳漏了一拍,他心虚极了,赶紧把这张习作塞到纸头最底下,然后熄了灯回到自己的房间。


明楼居住的洞窟看着入口又小又隐蔽,但里面其实别有洞天,由于阿诚的到来,就给他单辟了一个房间,里面家具用品一应俱全。阿诚对自己的一方天地尤其珍惜,每天都会仔仔细细打扫干净,可今天却不知怎么的,躺在床榻上却始终辗转难眠,一直苦熬到后半夜,他终于忍不住换了地方,抱着自己的被褥和羊毛软垫搬到明楼屋里,然后在床边打了个地铺。


虽说还未到大雪封山的时候,但地上还是早早泛起了寒意。

可他却抱着明楼平常用的软枕蜷在被窝里,睡得分外安稳,完全没发现屋子的正主此时已经悄然穿过洞穴外的结界。


这次办事比预想的要顺利,明楼没有多加逗留,马上就赶着时间回来。

北地的冬天来得比这里要早些,明楼去的那几日天天大雪纷飞,他身上披的那件黑色大氅也沾着北方的落雪,像是在肩头洒满了白霜,脱下时能在地上撒下一大片。 

 

阿诚睡得正香,似乎是做了个好梦,嘴角还含着笑。


明楼哪舍得让他在地上受凉,就算地上来回铺了好几层,也不及在床上暖和,他便轻手轻脚将少年抱起来放到床上。阿诚在他怀里动了动,可手脚却怎么也伸展不开,再一扭身便惊醒过来,刚好对上明楼的脸。 


“大哥?” 

阿诚颇有些做贼心虚地别开脸,暗暗掐了一把才确准这不是做梦。


明楼也不刻意追问他跑到自己屋里做什么,只问他身上冷不冷,花猫有没有按吩咐及时把冬天的衣服送过来,阿诚这才回过头来看他,这一看便出了神。 


“大哥头发上还落着雪呢。”说着,就伸手把那片雪花摘下,“明明大哥比我更怕冷吧,怎么不等天亮了再动身呢?” 


“那边可把我冻坏了,就想早点回来。”


“要不,我帮你先暖暖床铺吧?”阿诚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说完才想起自家大哥是有大能耐的妖怪,就算外面已经白雪皑皑,他也照样有法子能在冰天雪地里畅通无阻,于是赶紧改口说,“不过等我把被子捂暖,大概天都要亮了吧,大哥从那么远的地方赶回来肯定累了,还是早点歇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就要掀开被角下来,但这时,明楼却冷不防地往前面一挡。


“谁说的,说要暖床还敢不算数?”

蛇妖自诩把少年养得很好,对方本来就是长身体的年纪,补品流水一样地用过来也确实起了应有的效果,个子拔高了,干巴巴的身子也长了肉,脸颊看着也圆了一些,但对方扑进怀里的感觉还是像只小猫。 


“大哥……”


“晚上就不要回去了,你那里还能有我这儿暖和么?”


明楼将手探进被窝里,没一会儿,被子里便如愿以偿热了起来,还有大半个身子埋在里面的阿诚感受最为明显,但他还是觉得不妥,虽然对很多事情还懵懵懂懂不得其所,但他起码知道世间还有男欢女爱这回事,赶紧推辞道:“不行不行,大哥你这样我、我、我会……” 

 

“会什么?”

明楼饶有兴致地等着后话。 


“会……有非分之想。”  

阿诚鼓起勇气,他眼里亮晶晶的,映着头顶上皎洁的月光。

 

明楼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拉起被子连同自己也盖进去:“记着,在我这里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凡我有的都有你的一份。如果哪天雷劫到来,我没能度过去,那这颗蛇胆元丹也给你,他日若有机缘,这就是起死回生的良药,兴许能帮你脱胎换骨化解身上的诅咒,你就能自由自在过自己的生活了,我教你的这些东西,等你回到人间一定能派上用场。” 

 

“大哥不兴说这种话。”阿诚立刻隔着袖子拉住他的手,一脸认真地说,“大哥一定能成功渡劫化身真龙!” 


“渡劫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啊,轻则受伤,重则送命。”


“我愿意跟着大哥,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去救你。”空口无凭不作数,阿诚还伸出小指,然后郑重其事地立誓,“拉勾保证。” 


“好,拉勾。” 


这才终于放心了。 


自那之后,阿诚学功课比原来更加卖力,只差没有头悬梁锥刺股而已,若不是这副身体拖累着,他也想像其他读书人一样,能够考取功名将来造福一方。

明楼也是饱学之士,见他的字练得不错,便将自己以往收藏的名家碑帖拿出来分享,但看来看去,阿诚还是更喜欢明楼的笔法,想从写名字开始慢慢学。 


明楼不疑有他,爽快地在纸上写下一个诚字,然后交给他临摹,但阿诚不仅照着写,还把字摹到木牌上,用小刀刻出笔画。


他的雕工当然比不上城里那些熟手和出名的师傅,但胜在耐心,每天拿出来用锉刀细细打磨一下,久而久之倒也渐渐磨出了棱角,让这些笔画有了几许入木三分的神韵,等最耗费时间精力的部分完工,就能在木牌上打洞,然后穿上绳子和流苏贴身挂着,寺庙道观里求来的护身符也比不上。


阿诚的小动作哪里躲得过明楼的眼睛,但他没有戳穿这些小心思,而是趁阿诚不知道的时候,悄悄在木牌上留下一道念力,若有朝一日自己不在身边,这一道念力至少能留给对方做防身之用。


然而好景不长——耀祖出事了。


以前阿诚在的时候,那个混小子总拿他出气,到了外面甚少惹是生非,至少在县城里名声还算不错。可后来阿诚一走,脾气就渐渐收不住了,几次都在街上与人大打出手,回家以后才开始惴惴不安,生怕阿诚要是枉死在哪个旮旯角落里,他惹到的事情就得应到自己头上。但几次下来,他都幸运地躲了过去,便又飘飘然起来,下手又逐渐没了轻重,越发肆无忌惮。


他并不知道明楼对阿诚如何悉心关照,还时常将他带在身边,帮他挡住一部分灾厄的侵袭,而被阻挡的这部分没有可以转嫁的对象,就会不断累积反噬,撬动的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角,但对一向做什么都顺风顺水的人来说,若是这一脚拌得不是时候,也可能要命。 


这一回,耀祖遇上的恰好是知府大人的公子。

那也是个纨绔惯了的主,在街上一向只有他横着走的份,眼里哪里容得下别人。

两人为了一点小事就在街上争执起来,互不相让,知府大人的公子何曾受过这种窝囊气,当即就招呼家丁将他按在墙上一顿猛揍,直打到他鼻梁断裂,脸上一片血肉模糊。


县城里的大夫拼尽手段也只能吊住他半条命而已,却不能保证他一定能醒的过来。

桂姨在一旁哭天喊地,质问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如此倒霉,早就将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道理抛诸脑后。 


而这时,远在山中的阿诚则是毫无征兆地突然晕倒在地,幸亏有山里的飞鸟过来报信,明楼总算在第一时间找到了他并带回洞窟去,接着便在床边不眠不休连守了三天三夜,甚至不惜将长姐送给他的南海仙草捣碎煎药让阿诚喝下,这才将他从鬼门关救回来。


明楼为了阿诚选择不惜血本的救治,而桂姨则是将家里能找到的金银细软都扎进包袱里,然后带着这些银钱租牛车赶到城里,去见一位世外高人,抱着他的大腿嚎啕大哭,赌咒发誓只要能救醒他的儿子,她心甘情愿做牛做马。


高人是一位留着白长胡须的道人,他鹤发童颜,脸上几乎看不见多少皱纹,脸色显得十分红润,走起路来步伐稳健,完全看不出来他已经百岁高龄,但看人的目光却深邃逼人,仿佛眼里蕴藏着一片浩瀚的海洋。 


“你的儿子本就不是大富大贵的命数,根本无福消受。” 

白胡子道人说道。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桂姨双脚一软,直接瘫软在地上。


“办法也有,只是实现起来很困难,你未必接受得了。”


“受得了受得了,要我付出什么都行!”

桂姨仿佛找到了救命的稻草,赶紧满口应下来,就怕一回头对方会突然改变主意,不教她可以救人的方法。 


于是乎,白胡子道人便有意提起阿诚,当年正是他将制造厄童的方法传授给了桂姨,然后通过推演八字选中了阿诚的生母,在她被桂姨所害时,他还帮忙一起讲尸体掩埋起来。


“那小鬼都离家出走快一年了,迄今还不知道他的下落。” 


“当初你知道老夫为何会在这么多人里偏挑中他吗?”


“为何?”


“一是八字合适,二则是因为——那孩子是仙童子转世,这一世就是为了尝尽人间疾苦,经历重重劫难,才能成就他的飞升之路。他遭遇的劫难越多,魂魄成长的就越快,那可是入药的好材料啊。”

白胡子道人说道。 

 

桂姨岂会听不懂他的话外之音,当下就做出保证:“行!老娘养了他那么多年,也该到他报恩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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