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杜方/科幻AU/舰长X大副】行者无疆
第二十六章
黑街，顾名思义就是无法地带。
虽然诸如卡尔曼星站的聚居点和各大联邦星球一样，都受到联邦法框架的约束，而各地又会根据自身的情况制定符合国情的法律条文，但有光的地方必然就有黑暗，总有这些条文鞭长莫及的地方，而这种地方往往就被称之为“黑街”。
这里收容缺少ID验证无法享受任何福利待遇的难民，接纳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甚至联邦通缉的罪犯也会选择在这里藏身。只要出得起价钱，你能在这里找到宇宙最恶名昭著的海盗和杀手，买到各类联邦法禁止流通的商品。和看似一派和平景象的城市不同，黑街里鱼龙混杂，这里唯一奉行的只有弱肉强食的铁则。
鉴于某些家伙一犯事就总喜欢往黑街逃，还有一些劣迹斑斑的家伙常年盘踞于此，拿黑街充当自己逃避制裁的盾牌。虽然杜见锋是个警察，却总是免不了要和黑街的人打交道，有时也会靠卖人情来交换自己需要的情报。
黑街的入口位于卡尔曼星站旧城区内，这里在联邦拓荒时代曾经是宇宙海盗生活的据点，这些人游走于联邦法的边缘，专门针对那些还尚未加入联邦，并不受联邦舰队保护的小星系的商船下手，海盗经济高度发达，城区内的建筑以各种风格迥异的矮脚楼为主，以海盗为主要服务对象的酒吧、餐馆、花街随处可见，一度成为星系最大的黑色交易市场。
但随着卡尔曼星站的母星正式加入联邦，联邦舰队立刻针对星站开展了力度极大的围剿行动，在此落脚的居民和海盗大量被捕，原本的海盗经济也因此一落千丈。再之后，新的建设者开始源源不断地向这里迁居，逐渐从废墟中构筑起新城市的雏形，而大量的建设废弃物则被运往位于旧城的新月区。一些围剿行动中的幸存者隐居在这里，并逐渐将地盘从新月区扩展到整个旧城，然后发展成为现在的黑街。
杜见锋带着方孟韦熟门熟路地穿过一段废弃的地铁通道，因为沿途没有灯光，只能靠手电筒照明，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修整过的道路崎岖不平，就算是杜见锋也走得有些磕磕绊绊，倒是方孟韦轻轻松松就扫描出了通道的三维地形图，一副如履平地的样子。害得原本想借机展现一下绅士风度的警官完全没有表现的余地，快要摸到身边的手最后还是郁闷地缩了回来。
首先迎接他们的就是阴沉的天空。
黑街位处偏僻，有近三分之一的区域一年到头也很难受到人造太阳的关照，只能仰仗人工照明。
街道很狭窄，因为两边都有叫卖的小摊挤占空间，所以最多只能容纳两个人并肩行走，陈旧的水泥地面上肮脏油腻，原有的排污口早就被垃圾堵塞了，视觉和味觉上的双重刺激令人不适。
杜见锋和方孟韦身上披着斗篷，这种打扮在这里很常见，并不会引来旁人的侧目，因为很多黑街的居民也会这么做，有时也会戴上面具来隐藏自己的真面目。
穿过这些集市，后方就是酒吧街。
不同于外围的破落景象，从这里开始就能看到高高低低的小楼，多数是酒吧，有些是餐馆和旅社，外面都挂着花花绿绿的店招，白天就开始亮起霓虹灯，门口还有穿着暴露的男女不时朝着经过的人搔首弄姿，出入的人很多，看起来相当热闹。
但这里不是杜见锋的目的地。
酒吧街的后巷连着另一个街道，那里是黑街的核心区域，因为在地图上呈新月形而被称为新月区，这里的人气和前面的酒吧街和集市相比就显得萧条多了，同样是高低错落的房子连成一片，但这里的色调明显变得朴素起来，有的房子敞开着，有一两个活计模样的人守着，有的则大门紧闭，透过黑漆漆的窗口什么也看不到，这让初来乍到的方孟韦很好奇，杜见锋倒是知道这些房子的用处，它们其实只是一个接待客人的门面，谈交易的人在这里交钱拿货，真正的老板几乎不会在外面抛头露面。
黑街是最好的情报交换所，在酒吧街点一杯酒就能向周围的其他客人套取情报，但如果有明确的目标，那么直接造访新月区或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蔺晨不是黑街最有名的情报贩子，但绝对是最低调的那个，因为他门口挂的牌子上写的是医馆，小楼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红墙绿瓦雕梁画栋显得古色古香，内部的陈设也和建筑物本身的风格相得益彰，刚走到门口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看着就是个像模像样的医馆，和情报买卖八竿子打不着。
杜见锋似乎和这里的主人很熟络，撩起垂在门口的细纱帘子便大摇大摆地往里走：“喂！蒙古大夫在家不？”
才喊了一嗓子，里面就走出一个彪形大汉，身形就像一堵拔地而起的城墙似的，几乎挡住了整个门框。杜见锋和方孟韦忙往旁边让了让，彪形大汉瞥了两个人一眼，接着便一言不发地从正门走了出去。
方孟韦在他身上嗅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只用眼光扫了一眼就发现那个壮汉的脊椎受过重伤，照理说伤成这样应该连直起腰都很困难，现在居然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看来这座医馆并非虚有其表，坐堂的大夫确实有点本事。
“你说谁是蒙古大夫呢？”
医馆的主人蔺晨一身白衣，双手揣在宽大的袖子里，在这个功能性化纤纺织品已经全面普及，并且取代传统纺织材料的年代，像他这身打扮可以说是相当特立独行了。
“狗屁，老子的毛病到现在还没治好，还好意思腆着脸让老子管你叫神医？”
杜见锋一脸嫌弃。
蔺晨又跟他斗了几句嘴，眼光一转落在旁边的方孟韦身上，他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眼前白净的面孔，然后戏谑地用随身的扇子托起对方的下巴，调笑道：“不错嘛，居然还带了个美人过来，啧啧啧，配你个大老粗真是可惜了。”
“喂喂，挪开你那只脏爪子！”
见杜见锋作势要打，蔺晨赶紧避过掌风，狡猾地将手往身后一背，嘴上依旧不饶人：“哎哟，都会护犊了？”
“老子大老远跑一趟，你连给茶水凳子都不给，就你这么接待客人，早晚人都跑光了，关门大吉！”
蔺晨手腕一摇，轻松甩开扇面：“卖情报才是在下的主业，救死扶伤是兴趣爱好。好啦，都是老相识了，客套那些虚的就省了，柜子最顶上摆的都是好茶叶，茶具在旁边，自己拿吧。”
“这才像点话。”
杜见锋顺手拉过两把椅子，一把殷勤地送到方孟韦身后，接着就去翻东西泡茶，他对茶艺之类的东西一窍不通，只是纯粹的拿热水兑茶叶而已，不过蔺晨拿来招待他的毕竟是上好的茶叶，就算经历如此粗鲁的对待，还是榨出了一阵浓郁的茶香。
“唉，白瞎我的好茶叶，又碰到个喝水只会牛饮的。”旁边围观的白衣男人不禁扶额，“说吧，你又摊上什么事了？”
“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差点要了老子的命！”
一提起这个，杜见锋的火气就有点压不住了，忙不迭的端起杯子要往嘴里灌，险些被滚烫的热水烫到舌头。
“哦？在警局搞出那么多事端之后，你也终于踢到钢板了？”
蔺晨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明白这位眼前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大夫是杜见锋的熟人，但方孟韦心里还是有些顾忌，只好扭头望向杜见锋，想要征求他的意见，黑发警官安抚似的露出憨笑，然后郑重地点点头。在他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方孟韦便放心了，当下便不再有所隐瞒，主动向上摊开手。
一道全息影像旋即跳出他的手掌，图像截取的是鸟嘴面具骑士闯入毛利民家中时的画面。
“请问，你见过这个吗？”
蔺晨眯了眯眼睛，用张开的扇面飞快敛住脸上的惊异之色：“这不是——难怪你要说他们棘手，对付这些家伙，难度媲美单枪匹马对付一个联邦舰队。”
“你知道他们？”
杜见锋激动地站起身来。尽管方孟韦被封存的记忆里有很多关于研究所的信息，但真正涉及到鸟嘴面具的部分实际上并不多，就好像那些戴面具的家伙只是组织里的打手一样。但所谓骑士各有各的傲骨，又岂会轻易沦为别人手中的棋子？
“了解谈不上，只能说略有所知罢了。”
蔺晨收起折扇，一边敲打着手心，一边踱着步子。杜见锋看他在面前晃来晃去却迟迟不给答复，越等越烦躁，可方孟韦却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杜见锋不好发作，只能继续耐着性子等待。
屋里的三人噤若寒蝉。
只有橱柜里的老座钟还在滴答作响，那是需要手动上发条，一到准点就会敲响的款式。而此时，黄铜指针正一点一点走向正午时分。
就当杜见锋的耐心快要被消磨殆尽的时候，座钟当当当响了起来。
蔺晨终于放弃了挣扎，有些东西无论人们怎样避之唯恐不及，但终究还是避无可避，于是开口说道：“既然你已经卷进来了，那么我就说一说我知道的部分吧。如果我没记错，这个组织已经存在很久了，它的名字叫做——瘟疫。”
（未完待续）